井边,李清洛绞着双手,心儿扑通扑通地跳着,唇干舌燥,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井下卫士传来的声响渐渐大起来,她睁眼,闭眼,又睁眼,再闭上,如此几次,心中不停地请求老天爷保佑,爹爹不要有尚郡守一样的遭遇才好。直至耳边传来林归远带有愉悦意味的声音:“老天有眼。”大喜之下睁开眼来,正见到爹爹正被血衣卫们抬了上来。
李清洛扑上前去,叫道:“爹爹!”李正益却无回应。她抱住李正益的身子轻轻摇晃,道:“爹爹,你怎么了?我是清洛,你醒醒啊!”
李正益仍是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萧慎思劝道:“三弟,你别着急,伯父应该只是暂时性的晕厥,他有伤在身,又被敌人关在这井底多日,我们还是将他抬回房中,让二弟替他看看。”
房中,林归远给昏迷的李正益号脉已经多时。萧慎思和李清洛站在一旁,清洛见林归远号脉足有一刻钟之久,且眉头一直没有舒展,问道:“二哥,我爹他到底怎样了?”
又过得半刻,林归远方站起身来,又在房中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极大的难题。清洛又待发问,萧慎思扯住她的衣袖,轻轻示意不要打扰林归远。
林归远想得入神,嘴里自言自语道:“难道他真的做到了吗?不可能啊,‘紫月兰心’已全部让师父毁掉了,他怎么可能配出‘不醒丹’呢?难道这不是‘不醒丹’?”
他抬起头,见李清洛一双妙目盯着他,从思绪中回到现实,面对清洛询问的眼神,苦笑道:“三弟,伯父只怕是被齐显恕下了‘不醒丹’了。”
清洛追问:“什么是‘不醒丹’啊?”
林归远道:“‘不醒丹’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让人醒不过来的丹药。当年‘辣手毒君’齐显恕与我师父结仇,其中恩怨情结我不太清楚,只知他恪于毒誓不能下手取我师父性命,于是他处心积虑,发誓要制成能使人千年不醒的‘不醒丹’,好让我师父长眠不醒,世上再无人能克制他的毒功。中毒者便如昏睡一般,身体其他功能停止,仅心脏保持微弱跳动。我师父知这味丹药入水即溶,实难防范,便费尽心血也去研究‘不醒丹’的成分,终于让他得知有一味主药为‘紫月兰心’,世上仅有三株。我师父便先行一步,将三株‘紫月兰心’尽数毁去,才断了齐显恕的妄念。只是我今日替伯父把脉,细查他体内状况,竟与《毒经》所载服了‘不醒丹’之后的症状相差不远,如果真是如此,只怕……”顿了顿又道,“但是……”
清洛不由跺脚:“二哥,你倒是说清楚啊,只怕什么,但是什么?”
“如果真是中了‘不醒丹’,我没有把握能救得了伯父,只怕得找到齐显恕本人拿解药才行,况且他有没有配制出解药还是未知之数;但是我刚才探脉,发觉伯父症状又与服过‘不醒丹’后发作时的症状有细微的差异,如果真不是‘不醒丹’所致,又会是什么呢?”林归远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李清洛不敢打扰他,只得在床头前坐下,望着躺在床上昏睡的爹爹,皮肤黯黑、双目塌陷、气息全无,不由悲从心来,哭了出来。
这时一名卫士冲了进来:“将军,何副将军返营了。”
何副将率领麾下精军追击逃窜的燕军,直追至几百里外的燕国境内,正在将要赶上燕军残兵的时候,却有一支燕军的生力军赶到,将那些残兵接了过去,虽然对方人数不多,何副将却不敢轻慢,命部下就地休息,静以待变。
那支新赶到的燕兵也不急于和萧军短兵相接,只是原地不动,与萧军隔着国界上的一条小山沟对峙。
何副将派出探子沿各方向探查,回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原来竟有燕军的大队军马正在缓缓向这边推进,人数将近数万之众,而且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大队人马打出的旗帜竟是九龙旗。在燕国,九龙旗是燕皇独有的标志,这表示着燕皇竟亲自来到边境,接应败退的燕国皇子。
何副将老成持重,觉得形势有变,便不再追击,留下三万精兵扎营于己国边界,另率其他人马返回开州,向萧慎思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