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佑在内地的巡回演唱到了西安,从更大的范围来讲已构不成什么“新闻”了,但于我个人的意义则十分重大。因为我注定不属于包机飞赴京沪两地的那部分人,只是当他来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才会去看--当然也不是无条件地去看,印象中他在京沪演唱时票价被炒得邪乎,所以他来之前我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可以接受的上限:三百元以内我就掏钱,多一分就是罗大佑不讲理了。不是我承受不起,是我以为罗大佑应该讲点道理。
身为出生于上世纪的60年代并在80年代的文化背景下成长起来的这一代人,对罗大佑情结深重是正常的,亦是健康的。我比大数人多一点或者说早一点的是:大概在十多年前,由于一个偶然获得的私人渠道,我得到了数盒罗大佑在台发行的原版磁带,其中一盒《青春舞曲》就是他的现场演唱会录音,那可真是个现场录音制作的经典--当年,我用随身听反复听着这盒带子,想着有一天他若是到大陆来搞演唱会的话,我一定要出现在现场。对这想起来十分遥远的一天,他等了很久,我也等了很久,久到这个演唱会情结已经有点淡忘了。
火热的夏天过去,大佑说来就来。从宣传的角度来讲,他在走了数个城市之后也在这里找到了一点新意,他在一封致西安歌迷的信中说:“西安是龙的心”、“大雅之内,国风于是而至”--大佑寥寥数百字就盖住了余秋雨的等腰之著,他在歌词之外的语言风采我在他歌带套封的自白中早有领教,一点也不奇怪。而他在说话中掩饰不住的“长安情结”也真实得让我喜欢。那一晚,我终于见到了这个“芳龄47”的不老男人,他的嗓音比歌带中更为沙哑、苍劲并富于穿透力,他在现场演绎的音乐也比歌带中更具完整性与辉煌感,预料之外的一点收获是:望着台上迷狂在音乐中的这只“老猴子”,我有一种生命被证实了一下的感觉--我那愈老愈疯的让下一代失望的生命。
那一晚我没有激动,更没有疯狂,身边有我的同代男人(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正如京沪演出报道中所写的那样:高举手机,让远方的人儿(初恋?昔日恋人?远方情人?)与自己重温那些有大佑相伴的时日。我没有,也不需要,甚至发现让那与其相关的青春场景与人文情怀回到这一晚也是无趣的、徒劳的。我是一个只爱现在的人,一个既没有怀旧的情调又对“更美好”的“明天”不抱幻想的人,坐在罗大佑的演出现场就是一个自讨没趣的人。是大佑来得太晚,还是我对所谓“青春”的背叛太早?我有时间,让我好好玩味一下自己的错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