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九月中旬,云朗打电话给杭州的表姐瑞眉时,只是想来杭州看看,散散心,他丝毫都没有想到杭州之行会因为那个叫翠柔的女子而有什么不同。
和瑞眉通电话的一星期前,云朗在北京的家中,刚刚度过自己二十三岁的生日。
外表俊朗高大的云朗,大学里读的是西方语言文学系,可偏偏对于电脑的里里外外颇为感兴趣。大三时,他还特意在计算机系选修了几门课,也是在那儿认识了自己的第四任女友莎莉。云朗大学毕业后,硬是抛开自己的专业,跑去电脑公司做了一段时间。
毕竟专业不对路,做得不到位,没些日子云朗就被开掉了。莎莉又去国外留学。早在护照签发前,沙莉就已经给云朗打了电话提醒过他:如果我的护照到手,我们就各走各路,除非,你和我一起去美国;或者,我的护照签不下来。
莎莉是那种典型的北京女孩,干脆利落,又傲气非凡。
云朗听了电话后就已经决定要离开莎莉。但当时在电话里,他并不理会莎莉,任凭对方心高气傲。云朗心想,最好别签过,这样自己照样可以离开她,给她一个双重打击。
结果是莎莉顺利签过,云朗气得不行,感觉自己连个还击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对方给甩掉了。这在云朗历次的恋爱经历中,还是头一遭。他觉得莎莉是自己爱情生涯里最大的一次造反。掉了工作,又跑了女友,云朗觉得受伤不已。
【2】
三天后,云朗带着大包小包从北京飞往杭州。安检时他差点超重,原因是母亲给姨妈家里准备的礼物太多,光北京蜜饯和真空装的全聚德烤鸭,就占了不少分量。如果不是因为要在姨妈家打扰些日子,云朗恨不得把这些东西全丢进垃圾筒。
云朗坐的那班飞机是下午两点多到的萧山国际机场。一出机场,云朗便看见表姐瑞眉。云朗比瑞眉小六岁。两年多没见了,他觉得瑞眉好像比以前更瘦了。
坐上机场边的的士,云朗才问起瑞眉,姐夫怎么没来?瑞眉的语气顿时显得低落起来,我们离婚了。云朗笑,轻轻拍了拍瑞眉的肩膀说,美丽的女人不愁嫁,这不像我姐姐坚强的作风啊。瑞眉嗔怪地白了一眼云朗,你小子还是像以前那样会哄女人开心。
瑞眉又反问起云朗,听到云朗说自己刚刚失恋,便打趣他,是什么样的女孩,敢抛弃我们家的云朗呵。
本来是离婚和失恋的低调话题,姐弟俩居然说说笑笑又相互打趣着一路轻松而来。
【3】
当夜,云朗就被表姐瑞眉带到了杭州最有名的“酒吧、咖啡馆一条街”——南山路上。
在沿西湖的那条南山路上,处处有景,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咖啡馆和酒吧,在哪儿走累了,停下进去便是可以歇脚谈情的地方。
就是这夜,在那家叫七度空间的酒吧,云朗随着表姐瑞眉第一次见到了翠柔。
其实在去七度空间的路上,坐在的士里,云朗就听瑞眉说自己离婚后,一时也无心再介入新的感情,因而忙完平日的工作,夜里常和朋友翠柔出来泡咖啡馆或是去酒吧打发一些寂寞的时光。
当时云朗就好奇地问瑞眉,这良辰美景,难道翠柔就没有男人的约会?瑞眉在云朗的旁边笑,嘿——你想得还挺周到。
云朗居然脸色微红,便低下头去。瑞眉接着又说,翠柔早名花有主,还和男人约什么会啊。你小子可要规矩点,人家可比你大六七岁呢。
云朗知道瑞眉在的士里的嘻嘻哈哈完全是随便说说开开玩笑而已,但听了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云朗对表姐口中提到的那位叫翠柔的女子,有一些好奇,或者说有一丝很特别的感觉。
云朗和瑞眉先到了七度空间,翠柔还没到,两个人坐下来,云朗识相地为瑞眉点上一支烟,然后自己才点上。瑞眉抽着云朗为自己亲手点上的烟,不由夸云朗贴心,趁机又开玩笑说他是个会讨女人欢心的小白脸。
对于表姐瑞眉的玩笑,云朗正欲还击两句,七度空间的门被服务生推开,一个拥有曼妙身材的女人飘然而入。长长的波浪卷发,很欧化的五官,云朗暗叹不已,正思量对方芳踪来自何处,瑞眉在旁边已经对着那个女人招呼起来——翠柔,翠柔。
之前,云朗只知道翠柔一些很简单的情况:三十岁,光恋爱不结婚,有一个同居五年的男友,仅此而已。虽说知道这些情况后,事先云朗对于翠柔也有一些想像,但在七度空间幽暗而迷离的光影中,初见翠柔,云朗的心还是微微一振。
很久以后,当云朗已经回到北京,偶然忆起翠柔,他始终觉得翠柔就是在那夜入侵了自己寂寞的灵魂。当时的翠柔,就像是一朵暗地里的夜玫瑰,纵有万种风情,亦没有扑面而来的那份张扬,而是带着一种隐约渺茫的气息,妖娆迂回,直至将自己不知不觉地包围起来。意识到这一切时,云朗的心已经深深地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