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弛,你为什么剪掉长发呢?”我问。
“ 老板说这样看起来会精神一点。”
“ 对了弛,刚才有你电话。”
“ 谁的?”
“ 你老板,他说你今晚不用去了,明天早点就可以了。”
“ 这个催命鬼。”
弛跟我一起,捡了一些花瓣,我告诉他,我要把花瓣撒在床上,然后在上面做爱。
回到家里,我去洗澡。窗外有雷声。我把CD和水开到最大。我看着肩上的刺青,和一身洁白的皮肤。我又开始尖叫。
弛在外面敲门,我说我没事,只是太高兴,我高兴你赢了,今晚我会属于你,一个晚上。
我躺到浴盆里,把身体的全部都埋进水里。水铺天盖地地漫过我的头顶。我在水里睁开了眼睛。
出了浴室,我把站在那里发愣的弛推倒在床上,床上已铺满了花瓣。我吻着他肩上的刺青。
“ 弛,我身上的花能结出你身上的果吗?”
“ 就算结果了又怎样?有毒的。”
我坐到他身上,猛烈地起伏。他快乐得近乎歇斯底里,花瓣在他身底下碾成粉红的泥水。我疯狂地甩着头,直到有泪水流出。然后,我一动不动。一滴泪沿着我的右脸慢慢滑下,到下巴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滴落,落到弛结实的胸脯上,停了停,划过寂寞的弧线,流到床上。
外边雷声和风声混在一起,像台风,可是,我知道这个季节是没有台风的。
我狠狠地挥过巴掌。
“ 给你打电话的女人是谁?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你说我是易碎的花,为什么你还要伤害我?”
“ 鱼儿。”他坐起来。
“ 好多次我都对自己说,忘了你,好好生活。可是,只要你的电话一打来,我的一切决心都会在瞬息间流产。我是那么爱你。”
“ 她是我们公司老板的女儿,追我很久了。更重要的是她从来不会看不起我。我要出人头地,我有父母朋友,我放不下啊。可是我真的很爱你。但我很清楚,对我来说,爱情和生活是两回事,就像你,可以爱上刺青的感觉,却不能天天刺,你明白吗?许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的。不能改变的东西,我们应该去适应。”
我无语。
是的,许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其实孤云说的对,生活对我们来说太艰辛,可是,我却常常没有来由地就迷失了,也许是因为爱情,又或许,只是一种感觉。
我留下一张条子:“ 弛,你是应该从头开始的,我不怪你。生活并不简单,我该好好想想了。在这个城市里,我爱的东西我得不到,于是,我决定离开,在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的时候。我想现在最适合我做的只有两件事,流浪和死亡。花未落尽,于是,我选择前者。我爱你,再见。”
我们还能见面吗?我不知道。
列车在向北飞驰,我感觉自己飘起来了。我喜欢坐火车的感觉,两辆车相互经过时让我感到雄壮无比。车厢里的人,相互之间都是陌生的,偶尔有人搭讪,我会很认真地回应。对面的一位乘客无聊的翻着一份报纸,我看到了一篇文章的标题:《桃花节,桃花劫》,我的心异常平稳。
在世纪坛广场,我给弛打电话。
“ 弛,我来到北京了。这是跟上海一样大的城市,不同的是,她更浩瀚,我常常会撞到北方城市坚硬的棱角。这里的人很友善,我感到温暖,我喜欢。我还常常去酒吧,一个人。”
“ 我想我还是应该给你打电话,没有我的消息,你会担心,我会难过。”
“ 弛,我登上泰山了,在泰山顶上还可以看到黄河。这里的人们会用薄薄的饼抹上酱,圈起大葱来生吃,你能想象的到吗?起初我感到恐怖,但吃起来真的好香啊。”
“ 弛,这座城市的火葬场就在火车站的旁边。我看着烟囱里冒出的黑烟,闻到了焦糊的气味,于是我想,只要我们还好好的活着,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可是弛,没有爱,生活还有意义吗?”
“ 弛,这座城市很美,一周都是干净透明的海。阴天了,好大的风。这里不是上海,恐怕要下很大的雨了。下雨的天气里,你会做什么呢?”
无休无止的旅行让我感觉有点疲惫和力不从心了。城市宁静得让我不忍离去。海边的石崖上面,有大片的果园,果树上开美丽的粉红色的花。果农和善慈祥,我常常整天地呆在林子里。海风吹来的时候,我常常抚着脸,眼泪大滴大滴地打湿了风。
“ 弛,这里的花才开始开放。海边的石崖上有光秃的树,却开出美丽的粉红的花。石崖很高很陡,清风吹过后,花瓣在阳光下纷纷扬扬,像一阵粉红色的雨,落到下面的海里,好美啊。
灿烂的阳光,美丽的花朵,还有蔚蓝清澈的大海,这一刻,我想我会无比快乐的。弛,有些事情我适应不了,更无法改变。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相恋却预示着离别?爱情为什么这么痛苦呢?
我还是不明白。
可是,我爱你。
再见!”
其实,我们每个人距离爱情的路程都是相同的,那些变化无常的情感在许多时候只是一种挣扎,因为每一个人都相信:相爱是刹那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