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曼
明天家里办喜事,妈妈提前两个月就开始筹备了,我和妹妹也帮助妈妈想着需要准备什么东西。自从七岁开始我就协助妈妈操持家务,虽然我具体做不了什么,但是我能提醒她什么事情还没有做呢,也会说些自己的想法和意见。那时,小小年纪的我就已经懂得了帮助妈妈分担肩上的重担。
新房已经布置好,大姨和大舅母给新人缝新被褥,纷乱的棉絮弄得她们浑身都是,虽然手腕酸疼,她们还说笑着一会儿也不肯歇着,硬是连赶三天把活儿做完。我和妹妹在本子上记录下婚礼的程序,预算出全部的费用开支,然后,我拿起电话开始联系预定迎亲的彩车、婚礼录像、请司仪的事情。这些事几乎每个婚纱影楼都配备了全套的服务,因此,谈好价钱事情很快就敲定了。接下来是结婚时需要用的红包,我和妹妹在每个红包里装好面值四块和八块象征着吉祥数字的纸币。这时三姨走进来,我们拜托三姨明天由她来发放红包,小姨负责发放婚宴上的喜糖和喜烟,大舅、舅母、大姨夫、五姨和四姑家的大表嫂一起去接亲。二舅和二舅母在酒店那边负责安排婚宴的事宜。五姨在家里张罗新娘进门时所需要的东西,招呼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
弟弟东海即将做新郎,心情一直很兴奋和激动,从不操心的他面对即将来临的宾客和庞大的婚礼,显得有点发晕。除了要搬搬东西的活儿以外,其他事情他几乎插不上手。好在新娘小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儿,她和东海能把娘家那边的事情沟通得很好,这样也就不麻烦媒人来回传话了。
奶奶家那边有四个姑姑和两个叔叔,自从爸爸去世以后,我们疏于联络,只有四姑和三叔时常来看望我们。也就是在弟弟即将举行婚礼的前一星期,我从四姑那里要到了其他几位姑姑和叔叔的电话号码。23年后我第一次拨通了辽宁朝阳老家的电话。在我拿起电话听筒,按下那串数字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极为沉重和复杂的。爸爸的音容仿佛就在我面前,而电话那端首先接电话的老姑也是失声痛哭。她说中央电视台播出我和妹妹电视片的那天,家里偏巧停电,她和老姑父步行走了好几里路到别人家才从电视上看到了23年没有见面的我们姐弟三个孩子和妈妈,她深感高兴和欣慰。她说弟弟的婚礼她一定来参加。二叔、二婶、二姑、三姑也都表示要一起坐火车过来。妈妈听后显得有点激动,急忙准备接待老家的亲人。然而,第二天二叔家的堂弟东野忽然来电话说,二婶生病住医院了,其他的几个姑姑也都有事过不来了。我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和失望。妈妈让东海带上用红纸包着的烟酒去爸爸的墓前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告诉他我们会生活得很好,我们一家人会相亲相爱延续他生命的血脉。
婚礼的头一天晚上妈妈和东海熬到深夜,把两个卧室和客厅的地面都铺上了塑料膜,以防客人多时没法换拖鞋,会把地砖面划坏和弄脏。第二天早上,东海早早地起来在院门和玻璃窗上贴上对联和红喜字回来洗了一把脸,表妹们簇拥着给他扎领带和弄头发。做新郎的弟弟今天特别帅,眼神中洋溢着幸福和喜悦之情。首先到来的是高叔和丁哥。高叔是婚礼的证婚人,丁哥是东海和小英的介绍人,他们作为主持婚礼的主角要和新郎一起去接亲。丁哥就站在妈妈身旁,妈妈转了个身竟没有看到,问我:“你丁哥呢?”宾客们都笑了。这时准备迎亲的彩车已经到了,妹妹让五姨推着轮椅上的她出去找司仪,她交给司仪一封信,那是我和妹妹头天晚上写好的婚礼致辞,我们的家庭是一个特殊的家庭,这个婚礼也是将是隆重和美丽的,因为东海和小英的结合凝聚着所有亲情的倾注和友谊的真挚,也是母爱的升华。
我坐在四姑和四姑父身边,四姑可能是血压高,脸有点浮肿。她支撑着来参加婚礼,看着他的侄子东海长大成人,今天做了新郎,她和妈妈是一样高兴和欣慰的。一个小时后丁哥打电话过来,告诉妈妈:“婶,我们把儿媳妇给您接回来了,现在在路上,正往回走呢!”妈妈显得异常的激动和喜悦,她和亲人们一起出门迎接新娘。我和妹妹在新房门口兴奋地等待着。10分钟后,外面响起鞭炮声,东海手挽着身穿白色婚纱的美丽新娘小英在众人的簇拥下跑进新房。妈妈怕表弟和表妹手重扬五谷粮时伤到儿媳,事先把打新娘的五谷粮挑了又挑,即使这样小英的妈妈还是紧张地脱下上衣护住女儿的头。新娘在新房里坐福后要去酒店举行结婚典礼。家里必须留个人接待晚来的宾客,我让妹妹去参加典礼,而妹妹坚持她留在家里让我去,她说:“你是长姐,应该你去!”
在典礼上,司仪首先代表我们家庭向所有的来宾表示感谢,然后又以她个人的心情向妈妈这个伟大的母亲表示了深深的敬意。在证婚人和介绍人祝辞之后,东海和小英双双来到妈妈面前,深深地鞠躬,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从此,我们一家人将生活在一起,彼此相亲相爱。
弟弟的婚礼很隆重,整个婚宴都是大舅和二舅在操持。惟一遗憾的是外祖母和老舅在丹东没有赶回来。自从爸爸去世以后,三位舅舅就主动承担起了父亲的责任和义务。
有一段记忆在我的生命中是最为刻骨铭心的。那次妹妹病重,大舅和舅母把我们全家接到他们家里让妹妹养病,我们看到舅母每天给我们洗衣服、做好吃的很累,心里过意不去。妹妹闹着要回家,大舅不放心妹妹的病,不让走。后来舅母告诉我们:“你大舅躺在丽丽的屋里哭呢,你们不能走。”后来妹妹的病加重不得不住进医院,大舅急得嗓子沙哑,血压也升高了。我和妹妹的生命被浓浓的亲情支撑,支撑我们精心地策划这个隆重的婚礼。看着懂事的弟弟和弟媳举杯为宾客敬酒,我从心底感激每一位来参加婚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