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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时光邮寄给你(上)(11)

我把时光邮寄给你 作者:余言


第二天我们去琴行买乐器,在店里看见了一把签名款芬达电吉他,我爱不释手地拿在手中把玩半天,但是近八千块的高昂价格,只能望琴兴叹了。

我突然有点想念颜晴。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不会学吉他。

每个清晨的早自习之后,颜晴总会绕校半圈,穿过初中部的楼群回去。初中部教学楼一层被用作音乐教室,放着各种乐器,清晨的时分,会有特长生在里面练习吉他或钢琴。相比主干道的拥挤,这条路闲适安静,鲜花夹道,乐声悠扬。

音乐教室里常常是一个短发的女生在练习吉他,很快,我和这位同学混熟了,得到一把音乐教室的钥匙。

为了引起颜晴的注意,每天清晨我都会去音乐教室练习吉他。每当她从窗前经过时,我想弹得动听些却总是手忙脚乱地把和弦都摁错。

在那个沉闷的高三,我以为我所有学习的潜力都已经被无穷无尽千篇一律的题海榨尽,然而,对于吉他,我却爆发出自己全部的潜能一般,技术进步神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基本可以对着乐谱弹奏下不需要太复杂技巧的乐曲。

后来,熟识之后,我演奏《蓝色的爱》给她听,她听完之后为我鼓掌,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回荡着她一个人的掌声。她连连称赞,“好听”。

我高兴得有些得意忘形,“我呀,将来还要组一个乐队!”

“那我要第一个看你乐队的演出!”她轻声地笑着说,而余音却在我的心间经年不散。

可是现在,我的乐队有了,她却不在了。

周六的中午,报名参演的节目在舞蹈中心接受初选。

我们四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乐器都搬过去。舞蹈中心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对台词的,练歌的,吵吵嚷嚷。

从成立乐队到今天,还不到一周时间,中间都是各自练习,海选之前,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排练。

我的吉他先走,其他的三个乐器跟随,震耳欲聋的音乐陡然响起,充斥整个楼层,在一旁排练的其他人,纷纷回头,看向我们。前奏还未结束,从旁边的小房间里面冲出来一个人,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她扫视了我们一眼说道:“夏冰,你们声音低一点,里面正在评选节目呢,被你们一吵,别人唱什么都听不见了。”

说完话后,她进了隔壁的小房间,顺手关上了门。夏冰看我们一副懵懂的样子说:“张婉婷,艺术团的团长,文艺部的部长。”

李明耀看着隔壁房间的门,憋了半天突然蹦出一句,“靠!太漂亮了吧!”

艺术学院美女如云,身为院花当之无愧的是校花。

我拍了拍李明耀的肩膀,“美女当前,待会海选的时候可要好好表现”。

李明耀热情爆发,信心满满地握拳说了一声“好”。我们四个人压低了声音,配合着练习了一会。过了约摸十分钟,张婉婷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几个人,示意我们可以开始表演了。

吉他的乐声响起,一小段前奏后贝司,键盘,架子鼓蜂拥而至,声浪如海浪一般席卷房间,我刚开始唱第一句,乐声中突然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是李明耀的贝司没有跟上旋律,跑调了。就像一粒石子,投入了池塘中,一圈圈涟漪,干扰了原本的波纹。接着,鼓点也错了,整个节奏全乱了。四个人仿佛各自弹着各不相干的乐曲。

张婉婷皱着眉,不客气地打断我们,“你们这是唱的什么?各弹各的,根本不搭调。怎么演出?!”她看了看手中的节目单,喊道:“下一个,广告03(1)班的小提琴独奏。”进了旁边的小房间,不再管我们。言下之意,FISH乐队显然已经遭到了淘汰。

我情绪不免有些低落,其他三个人也是垂头丧气。夏冰不悦的对李明耀说道,“你怎么搞的啊,一上去就弹错了。”

李明耀不乐意了,脖子一梗,“你还说我,你不也打错鼓了吗?!”

“我那是被你影响的!”

我和冯萧见两个人话语间火药味浓厚,出言相劝:“不就是被淘汰了不能参加演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值得吵架伤了和气,一人少说一句!”

李明耀嘀咕了一句,“小样!”眼睛斜斜地瞥向夏冰。

咚的一声措不及防的巨响,夏冰将手上的鼓槌狠狠地摔在架子鼓上,气呼呼地走了。

我感觉又疲惫又无力,在追夏冰之前我冲李明耀说:“你丫少说一句话会死啊!”

当我跑到楼下的时候,四处都没有找见夏冰的身影。

跑遍了大半个校园,一直寻到校门西侧的路上,才看见她的身影。我边跑边喊她的名字:“夏冰,夏冰……”

她充耳未闻,反而走得更加快了,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她的身前,拦住了她。

她目光犀利如刀一般瞪了我一眼,“让开!”

我让开了,她向前走,而我面向着她倒着走,连声道歉:“都怪我,找不到贝司手,临时抱佛脚拉了明耀来顶替。他没弹好,自尊心又强,你说他他就忍不住顶了你两句,其实他人是很好的,他都让我替他向你道歉,你也就别生气了。”

她依旧冷着脸,也不搭理我,继续向前走,我也继续倒着走,“美女,别生气了哦,生气会容易变老的”。

夏冰哼了一声,仍旧不搭理我。

我只好诱之以利,“为了表示对你的歉意,我们319寝室请你吃饭。”

她的神色终于起了些变化,我心中一乐,以为利诱成功了,然而从她口中喊出来的两个字却是“小心”。不过还是晚了,我的后背以及后脑撞在了一棵树上。

我捂着后脑勺,靠着树干缓缓地蹲了下去,只顾着和她说话,忘记了看路。夏冰见到我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气也全消了。

“还笑?真没同情心。”

她在我身前蹲下,伸手揉我的后脑勺,“那我发挥一下同情心,让我看看碰坏了没?”一边说一边指上加力揉搓,痛得我龇牙咧嘴,而她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李明耀和夏冰相互道了歉。相互安慰着不用太在意,心里暗暗遗憾,乐队的第一次演出机会就此夭折。

隔了一天后,夏冰打了电话过来,她去找了张婉婷,最终张婉婷同意给FISH乐队一次机会,就是在下周五之前会再看我们一次表演,如果可以达标就可以参加周五晚上的迎新演出。

在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四个人一有空就凑到一起在舞蹈中心练习。

经过几天的排练,我们总算可以完整地配合整首歌曲。张婉婷看了我们的演出后终于表示满意,让我们担纲开场节目。

我们四个人击掌欢呼,当天中午一起聚餐,举杯相庆。席间李明耀向夏冰大献殷勤,目的是为了打听张婉婷有无男友。

“有啊有啊。”夏冰放下了筷子回答,“和她一个班的,又高又帅,他们两个在一起挺般配的。”

李明耀长叹一声,吃饭都没有心情了。这几天李明耀疯狂练琴,如今眼见引起美女垂青无望,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冯萧端起了酒杯,举了起来说道:“有男朋友怎么了?照样去追,来个横刀夺爱,这才能显出李明耀同学的魅力!”

我也端起了酒杯,在旁边安慰着说:“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到!”

我和冯萧各自玩笑地劝一劝,夏冰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我们。

星期五。时针渐渐地指向八点钟,演出即将开始。我们在舞台上摆好乐器之后,透过帷幕向外张望,礼堂里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交头接耳地轻声说着话,空中回荡着嗡嗡的声响。

主持人向我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们四个人各就各位,大声地喊道:“One,two,theer!GO!”

吉他的前奏声响起,循回往复的音律如同低沉的倾述,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了,随着鼓点响起,键盘和贝司也都加入了进来,乐声逐渐转为激烈高昂,每个人都似乎沉浸在演出中。

帷幕缓缓地拉开,灯光汇聚在我们四个人身上,FISH乐队第一次亮相,每个人都沉浸在演出中,而我们女鼓手夏冰,帅气而又拉风地敲打着架子鼓,引起了许多男声的尖叫。我大声地唱许巍的《故乡》: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

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

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

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

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

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

这思念它如刀让我伤痛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

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

我的心却那么狂野

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故乡

你总为我独自守候沉默等待

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

这思念它如刀让我伤痛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

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

我的心却那么狂野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总是在梦里看到自己走在归乡路上

你站在夕阳下面容颜娇艳

那是你衣裙漫飞

那是你温柔如水

在欢呼的人群中,在雷动的掌声中,我的视线扫过黑压压的观众,又开心又难过。颜晴,你曾说过要看我们乐队的第一次演出,而今,你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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