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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期而遇(4)

花火:用一生换你一次初相遇 作者:不二家水水


以若一个人安静的坐着街道的座椅上,看街上影影幢幢,熙熙嚷嚷。热闹是别人的,与她无关。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下午从“顾氏”出来到现在,就这样一直坐着想着。

一直来,都在拼命的逃离和顾煜城的回忆,只因为回忆太美满,而现实太不堪。她以为,他们的回忆只变成她一个人的念念不忘,原来,也是顾煜城的祭奠,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孤芳自赏。

顾煜城说,她现在很好!这让安以若想起曾经听闻的那个故事:一对曾经的恋人偶遇,男的问:他好吗?

女的答:他很好!

男的又问:你好吗?

女的答:我很好,你好吗?

男的答:我也好!

女的再问:那她好吗?

男的说:她刚告诉我她很好!

这样简单而绕口的对白,曾经让自己一度心酸好久。而现在却已然成为自己的故事。

不知是风大了还是别的什么,眼角一阵阵地发酸,眼泪也无声无息地出来凭吊。此刻,这人来人往的街头,她已经顾不得什么气质风度,让她任性一回,放纵一回也好。

多年以前,也是这样的夜。几个小时前,她还冷漠的和顾煜城说分手,几个小时后,跌跌撞撞得跑到他公寓的楼下,就这样哭着坐着。顾煜城房间的灯亮了一个晚上,而她也在楼下陪那盏灯一个晚上。他不眠,她亦不休,只是却没有勇气上去收回她的话,更没有勇气去解释自己一手制造的谎言。天亮时,她无声无息的退场,把所有的悲伤和难过都打包,束之高阁,从此不再触碰,没心没肺的过一个人的生活。

而现在,以若几乎想不起,当初那些日日夜夜是怎么过来的,一个人躲着哭,一个人舔舐伤口,人前永远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来,以为再也没有什么能让自己砸开情绪的缺口,而今天终究又变得不堪一击。

距离上一次这样放肆的哭是什么时候呢?恐怕是四年前顾煜城出国的那个时候。最后一刻,等自己终于有勇气跑去机场和他坦白,顾煜城的那班飞机却在五分钟前已经起飞。只是五分钟而已,却划出她和他永远无法逾越的时空鸿沟。

她蹲在候机大厅,把脸埋进膝盖 ,旁若无人地哭,声嘶力竭,痛彻心肺。终于明白自己不仅失去了顾煜城,甚至连见他一面都成了空想。来往的人只当她亲友离别,情绪失控,这种桥段在这个场合早已见怪不怪了。

而自己终究要以多年的不安和愧疚以及怀恋,来为自己的谎言和自私买单。

风渐起,以若穿得单薄,只觉得又冷又累。

从手袋里掏出手机,看着一片黑屏,想来是自己下午采访的时候,关了手机就一直没开机。开机的时候,看着屏幕上跳出的18通的未接电话,无一不是林牧之的。呵,原来,有一日,自己也是被牵挂的。

安以若回拨过去,那头电话只嘟了一声便被接起,没等以若说话,林牧之便劈头盖脸的问:“安以若,你有没有作为女人的自觉呢,都不看几点了,也不回家,还给我关机!”

以若听着那头林牧之的声音,分明是责难的语气包裹着关切,又想起这几日来对自己不冷不热,忽然觉得刚刚收拾好的情绪,又破功了,忍不住又想流泪。

林牧之听她好久都没有答话,却似乎有些若有似无的哽咽,不由担心,“以若,你现在在哪里?”

安以若顿住,“我就回来,先这样吧!我挂了!”她只怕再讲下去会哭出声来。

挂掉电话的时候,以若站起,大概是坐久了,站起来的时候不由得一阵晕眩,腿脚也微微地麻了。

回家,这是一个多温暖的词啊!

安以若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原以为林牧之已经睡下了,可是她刚开门,客厅的灯就亮了

房间里还留着没有散尽的烟味。他的习惯,她是知道的,他平常并不抽烟的,可只要一有什么烦心事,总是习惯性的点烟,哪怕不抽,只是夹在手里,或者含在嘴边。

这是第一次回家不用对着一室清冷,还有一盏灯,一个人在等着自己。她离得远,林牧之的脸看的不甚真切,若梦似幻,总觉得不真实。心理打着腹稿,如何开口,如何解释。并不敢靠得太近,她不确定自己的脸色神情有没有好点,是否还留着流泪的残痕。她的脆弱一个人凭吊就好。

林牧之终究起身,走向安以若。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壁灯,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站在安以若面前,温柔的捧起她的脸,手轻轻在她脸上抚过:“安以若,你现在这样可真丑!”

她伪装得再好,终究瞒不了林牧之。他的动作细致温柔,以若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即使说她丑,她也没有力气争辩。

“好了,洗洗睡吧,不早了。”

他背过身,欲进卧室,安以若忽然拉住他,从身后用双手环着他的腰,脸静静的贴着他后背。那一刻,她能明显得感到林牧之的脊背僵直。

泪水无声无息地晕湿了他的睡衣。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安以若希望自己的脆弱能够有个臂膀可以收容,不再流离失所。如果这一刻,林牧之哪怕问一句你怎么了,她一定会一字一句,一丝一毫,毫不遮掩的告诉他自己和顾煜城的过往。她不想有朝一日,自己和顾煜城的故事会成为他们以后的心结。

林牧之只是反身抱着她,用一只手拨开她被眼泪晕湿沾在脸上的刘海。灯光投射下的一幕看似无比的和谐,可是两人的思绪却各自徘徊在自己的世界。她在等他询问,而他在等她解释,彼此谁也没说话,任凭空气游离。

直到两人都躺倒床上时,依旧没有一句话。以若陷在一室的黑暗中,转头看林牧之,忽然想起一句歌词:双人床中间隔着一片海!她在此端,而他在彼岸。他们每天住在一个屋檐下,睡在一张双人床上,而她却始终猜不透他的想法心思。又或者於一淼说的对,她从来没有花心思在林牧之身上。

以为林牧之早已入眠,却听见他淡淡一句:“安以若,以后这么晚不许一个人出去,不许手机关机!”只是一句,没有旁的。林牧之说话向来和他人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夜如墨染,安以若却觉得自己的思绪分外清晰。

她和林牧之之间,能称得上回忆的东西实在太少。

凭林牧之的身份地位,他要找一个能够和他真正举案齐眉,出双入对的妻,根本轮不到自己,可是他们就这样别扭的结合了。曾经某一日,她问过林牧之为什么娶她。他只一句:就是遇见了。简单明了,却耐人寻味。而她却始终不明了他话中的到底藏着什么意味。

自己寻思着,像林牧之这样的人,已经不需要一个光鲜靓丽的女人来帮衬就已经足够耀眼。而她不吵不闹,安分守己,渺小平凡,没有绯闻,不去炒作,也不会上头条,也许恰切巧随了他低调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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