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凤一点不傻,早就说应报名,二舀不报,思凤出差几天,报名的事儿耽误了。昨天吃过晚饭,二舀趴床上写文章,趴床习惯是逼出来的,仅有的写字桌,他心甘情愿让刚上学的丑丑独享了。收拾了碗筷,思凤见二舀还像个没事人儿,气便不打一处来:叫你报,就是不报,截止时间到今儿个,你到底咋想的?正提笔“下蛋”的二舀,眼看收个尾“蛋”就落地儿,这一唠叨,造成了难产。二舀好鼓捣点诗歌、散文啥的,并在一些报刊上经常露个小脸儿,在文学圈儿也小有名气。前年考入省城秋实文艺出版社,干得有滋有味。他来个“鲤鱼打挺”,瞪眼说,在出版社待得挺好,为何非得考那臭公务员?你这叫强加于人!思凤急了,说怎那么不知好歹?难道是往火坑推你?我为啥?不都是这个家吗?还有你李二舀的前途!又说要天天就码个文字,领导个文章,这么一辈子的话,你一个老爷儿们的,我都替你掉价!思凤长出一口气,说看人家肖竹菊,老公在省工业局好风光,还三天两头地分东西发钱,就是与鼓捣文字的不一样。二舀堵住耳朵,去卫生间撒尿。思凤见白费了嘴皮,一时兴起,将床上稿子三两把扯了。二舀出来时,见稿子成了碎片,气得浑身发抖,骂思凤是个败家老娘儿们。一阵狂风暴雨,又都像没事一样。二舀把拼好的稿子放进挎包,开始逗邻家跑来的小狗。思凤也凑过来,对狗说,你跟驴待在一起干啥?二舀一时被忽悠了,说是狗,不是驴!思凤说我跟狗说话,你搭啥茬?二舀知道被老婆小涮一把。心想,啥时嘴也学贫了。
思凤原本不大说笑话,更不会嘲弄讥讽,自打跟了二舀,逼得思凤不得不学,否则总要吃亏。原先那阵儿,没事时思凤爱哼段京剧,还时常在阳台咿呀吊个嗓儿。一天,编辑部有人买彩票中奖,大家起哄要撮一顿,二舀也参与了,直闹腾到半夜。思凤责问二舀,二舀打着饱嗝儿说,是领导找谈话耽误的,问我为何天天打老婆。我说人家是在吊嗓儿嘛,领导说不对,说每天天还没亮你就打,打得吱儿哇儿乱叫,把邻居美梦都搅了。还说今后再打,要到屋里打,把窗户关好打,否则就在全社通报批评。二舀醉话,把思凤整得哭笑不得。
差一刻八点钟,人事厅门前才见稀稀拉拉上班的队伍。思凤瞄准一夹皮包、圆脸庞的年轻人上前去问。那人打量着没梳没洗的思凤,说大姐挺会相面的,怎就知我管这事?思凤说,一看面相就知是管大事的哟。圆脸庞干部说,报名点在人才交流中心,昨天下班前就截止了。思凤忙找理由解释,说这我知道,没办法,一家三口,两人出差,就耽误了,这不就起早来了吗?说着又把记者证亮出来。那位干部见是省报记者,态度有所升温,说自己叫刘可可,负责公务员录用工作,既然记者大姐如此心诚,就破回例。于是领思凤到办公室,让座倒茶,翻出报考登记表和招考简章,嘱咐思凤上午务必送来。思凤拉人家手摇着,连说谢谢,刘可可几次想把手抽出都没抽出来,就这么牵着走出门外,弄得刘可可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