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企改一处实际上是个搞材料的处,处处离不开“写”。有人大致算了,每年起草大大小小材料要四十多份。因此,说某人能胜任处里工作,都以“写”说事儿。对不会写或写不好的,不单是胜任与否的问题,还要被下眼瞧。二舀好琢磨事儿,来不几天,总结出工业局与出版社在“写”方面的不同之处:出版社多是居高临下,人家写,我来审看,只要看懂、看出毛病,并指出,由作者去修改。工作时间自由,弹性空间大。在工业局则不同,居在下面写高处。指令来得突然走得急,今晚接任务,明早就要呈到领导案头。为领导起草讲话稿,要注意各自口味,有的爱以数据说话,你就要计算精确;有的习惯说服,你就要语重心长;有的喜欢言简意赅,你就要嘁哩喀喳,快刀斩乱麻。
这天一上班,万长顺把全处人员集中,说全年时间过半,上边会向工业局要材料的,局里就会向咱处要,我想提早拢拢,咱先准备着。怎个写法,都老生常谈的事儿,总体情况、数据分析、典型事例、主要问题、工作建议。明天下班前各摊把初稿拿上来。说完,都各自忙了。万长顺把二舀叫住,问这些日情况熟悉得怎样。正好赵大姐休假,敢不敢比量一下?二舀点头。万长顺递过几份材料,说这是去年的半年总结,做个参考。
回到自己桌前,二舀开始细细阅读,并做着记号。大张端茶缸转悠着,说哥儿们,你看这样行不?中午你请咱几个哥儿们撮一顿,你那材料我包了;要不,你替我整,中午我请。两条路,由你选。二舀回身,见有摆弄手机的、有玩电脑的,没事儿一样。二舀说万处布置的,我得自己搞。知道大张你能力强,得向你学习。不过,你的话走板,像包工头子。如果真想喝酒,那今儿个我请。行了,兜里就十块钱,你请,我们哥儿几个爆米花得就西北风。大张说完,屋里人都笑了。二舀心想这大张嘴太损,不用点心整他就难受,于是说,刚来那会儿,我真以为你是从精神病院溜出的呢,不敢招惹你,最近才知,根本不是那回事儿,有人给你起个绰号我才悟出,果然名副其实。
“这事儿怪了,我怎么不知道呢?”大张有点上套儿,等着下文。
“老好听了,不过你得挺住,叫啥呢?叫马—个—巴—子。”
屋里人起初没品出味儿,过一会儿才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说这哪是绰号呀,纯是大和民族的大号;说不怪是编书的,骂人都文绉绉。说笑一阵儿,二舀把心思又集中在要限时完成的任务上,刹那间,他萌生一个创意:除了把工作情况表述清楚,有理有据地论证分析,能否借鉴文学创作方法,把工作总结写得更好看、更吸引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