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早饭的时候,任丽兰发现液化气钢瓶内没有气了,她将就吃了一口,上班前打电话叫了液化气站的来取钢瓶。下班回到家,液化气站就把钢瓶送来,放在了门口。任丽兰想把钢瓶搬到厨房,一使劲,腰部顿时断了似的,疼得她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她知道自己腰脱的老毛病又犯了。家里没有人,她咬着牙,爬到电话旁边给邻居打了电话,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把她扶上床。
程雪周末回到家,看见妈妈躺在卧室床上,一副痛苦的样子,忙问怎么回事。任丽兰便把情况说了一遍。程雪心疼地拿来热水袋放在妈妈腰上,免不了埋怨了爸爸一番:“我爸也是的,在松花江干得好好的,偏要去什么磨盘山,走三个月了一次都没回来。说起来这也怪你自己,什么都听他的,当初你就不该同意他去……”
任丽兰叹息着说:“你爸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干起工作啥都忘了。听到了冲锋号明知是死也得往前冲,我能留得住他吗?”
程雪调侃道:“苦了你一个,幸福千万人,任丽兰同志,向你致敬!”
任丽兰用手指点着程雪的脑门:“这个丫头!”
母女俩正说着,忽然传来敲门声。程雪出去开门,看见程锐微笑着站在门口。程雪惊喜地叫了一声:“爸!我和妈正说你呢,你就回来了!”
程锐笑着说:“想家了,想我的宝贝闺女了。”程雪接过爸爸手里的包,高兴地喊:“妈,我爸回来了!”
程锐边换拖鞋边问:“我回来了!夫人为什么不来迎接我?”
程雪小声说:“我妈搬液化气罐,腰脱又犯了,在屋里趴着呢。”
程锐急忙进屋,看见任丽兰卧在床上,关心地问:“怎么样?怎么不去医院?走,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任丽兰上下打量着程锐说:“腰脱能有啥好办法,按摩复位慢慢养着。”
程锐转身质问跟进来的程雪:“你不知道你妈有腰脱的毛病吗?搬液化气罐这样的活怎么能让你妈干呢?”
程雪不高兴地白了程锐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程锐愧疚无语。
任丽兰关切地询问了程锐的身体,得知程锐还没吃晚饭,让程雪去厨房下碗面条。程锐坐在床边,为任丽兰轻轻按摩腰部。
任丽兰回头深情地望着程锐,三个月不见,程锐黑了,也瘦了许多。她问:“你这次回来肯定又是有事。”
程锐说:“我到东北军代局开订货会,我请他们先给我拨点钱,厂里快揭不开锅了。明天我还得去找军用物资供应处,找他们借点钢材。我还得找老张他们,争取拿到下一批军品订单。”
任丽兰说:“我就知道厂里没事你不能回来。188厂怎么样?很困难吗?”
程锐点头承认。他认真地给妻子按摩,手法很专业,说:“明天我陪你到医院检查检查吧。”
任丽兰说:“不用,我自己就是医生,这个病我清楚,要么手术,要么慢慢养着,没有什么好办法。”然后轻声说,“你每天给我按一按比啥都强。”程锐疼惜地望着妻子,不语。
煮面条的空当,程雪来到卧室,和父亲说起赵君亮之子赵文信是自己的同学,又说起了爷爷们葬在一起的事。程锐看得出来,女儿说到赵文信时两眼闪亮,他想和女儿就这件事谈一谈,又觉得不妥。想了想,决定找机会先和妻子沟通一下再说。任丽兰提醒程雪去看看面条。程雪急忙跑回厨房,发现面条已经煮开,沸腾的汤鼓开锅盖,顺着锅壁淌下来。她急忙扑过去,手忙脚乱地关火,打开锅盖,一脸的沮丧……
第二天,程锐早早来到了军代处。在陆军代表室见到刘大校,刘大校和程锐是哈尔滨工业大学的同学,也是战友。老友相见,分外亲热。落座后,程锐开门见山:“老刘,军品订单的事你得帮我。”
刘大校把一份材料递给程锐:“这是这批军品订单的标准和技术要求,你好好看看。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些资料,别的忙我恐怕帮不上。军品订货会上几个厂家公平竞争,职责所在,我不偏不向,能不能拿到订单只能靠你们自己争取。”
程锐说:“我们厂有优势,我不怕竞争。”
“你有什么优势?188厂都什么样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厂子虽然穷,但架子还没倒,我们有科技优势,军品科研这几年积累了不少成果,这是其他厂家比不了的。我们厂设备是先进的,生产能力强,潜力大,军工老企业的优良品质还在。这批军火订单我怎么都得拿下一半才算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