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呆——他救我?
这时水面上突然冲出一个身影,林然几下游上来,扒着泳池边大口大口地喘得好像要晕过去。
俩美女和日本贵客赶紧上前关心地询问,林然摆摆手,过了半晌,一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睛中好像要喷火:“方——楠?!你、竟、然、敢、踹、我?!”
厄,我踹他?难道说……那个抱住我腿的我以为的水鬼就是下去救我的林然?我望着林然要喷火的眼神顿时慌了神。
“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真的对不……”
林然一挥手打断我,指着我的鼻子掷地有声:“方楠!你简直不是个女人!这辈子绝对不会有哪个男人想要娶你!谁看上你谁就是瞎了眼!”
我望着他愤怒的脸一瞬间脑海中空白一片。突然间好像也有一个尖厉的声音在我耳边喊:“方楠你根本不是女人!你这辈子肯定不会有哪个男的瞎了眼想要娶你!”
回忆翻江倒海,场景好似倒带。
仿佛有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疼的我喘不过气几乎要落下泪来。
周围有刹那的安静,两位日本贵客面面相觑,江秘书靠近林然耳边小声说:“林总您消消气,方楠可能也不是故意的,这山田先生还在呢……”
林然马上深吸一口气笑着对山田先生他们说了什么,山田先生哈哈大笑,而后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几个人说说笑笑宾主尽欢。那个晚上,我听他们说着我不懂的叽里咕噜的话,附和着大笑,在他们各自大展身手之时适时地拍手鼓掌叫好,一直笑到好像脸都不是自己的。只是,直到第二天坐飞机回去,我跟林然都没有再开口跟对方说一句话。
坐在飞机上,我微眯着眼睛,在我眼角的余光里,林然的侧脸依然那么英俊动人,惹得美丽的空姐频频偷望。窗外是大朵大朵的白云,柔软的好像小时候最爱吃的棉花糖。我恍惚地想起临走之前安好说要我把握机会压倒林然的话,又想起十指相扣时掌上的温暖和慌乱的心跳,自嘲地笑笑。
一趟出差,我们没有小说化地从针尖对麦芒的仇人变成爱人,却是变成了一句话不说的陌生人。
我到家时安好还没有下班,想要补个觉,却怎么都睡不着。看到桌子上房东留下来的老式收音机,我起身按开,伴随着“兹兹”的电流声,一首《爱情转移》缓缓流出。这首歌刚出来的时候,我和安好惊为天人,并为了这首歌专门去看了那部电影。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很难得地没有嗷嗷叫。
安好用牙疼一样的口吻惆怅地说:“方男人,咱俩的爱情是不是也会这样啊,转来转去总是遇不见对的人。要是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呀?”
我用更牙疼的语气回她:“得了吧,再怎么样你也不会嫁不出去,至于我,估计以后得加入相亲大军了。”
那个时候,我仰望着头顶的蓝天,想起一个白月光一般的少年,顿时心酸。
有人说,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出现那样一个人,仿佛是你生来的劫难。而经历过这个人之后,其它的人,都会变成将就。
耳边响起林然那冷冷的嘲讽,似钝刀,狠狠拉扯着心肺。我想,以前的我总是不肯面对现实。总想着我也会是一块璞玉,总会有人发现我的光彩。而总有一天,我会走出那片白月光,跟一个王子幸福地到老。
可是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她有一双美丽的水晶鞋和美丽的容貌,我却只是一个穿高跟鞋都会摔跤的假小子。世上王子有很多——包括林然,只是,他们都不会属于我。或许,我也该试着跟别人交往,试着去将就。将就别人,将就自己,将就剩下的半生。
我听见电台节目主持人正用动听的声音蛊惑着所有寂寞的人:“你还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孤身一人吗?你还在苦苦地等待你的命中注定吗?勇敢地将你的心打开吧,只要相信我们,只要立刻加入‘缘分天空’,我们就一定会为你找到你幸福的另一半。”
那极具煽动性的语气好似邪教的摄魂大法,我跟丢了魂一样地拿起手机,按照她说的号码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