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通先生六点钟要去利物浦赴约。他走后，纳撒尼尔爵士挽着亚当的手说：

“能耽误你几分钟吗？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别告诉你叔叔。你不介意吧？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事，我们三个都有份。”

“一定要让我叔叔蒙在鼓里吗？我们这样做可能有些不礼貌。”

“不是非常必要，但这是最明智的决定。我都是为了他好。他已经老了，不适合考虑太多。我向你保证，我们的保密协议不会招致他的任何不快或焦虑。”

“好吧，您请讲。”亚当简短地说。

“你看，你叔叔现在已经上了年纪。而我们都还正值青壮年。他一生都没经历过什么风风雨雨，日子过得太平而自足，因此，现在发生的怪异事情可能会让他很困惑。事实上，任何新事物对老年人来说都难消化。这些新生的障碍和焦虑不利于那些应该安享晚年的人。你叔叔是一个坚强的人，生性乐观而平和。天赐的好身体和规律的生活，我们没理由不相信他会活到一百岁。因此，都这么爱他的你和我——尽管我们的表达方式不同——更应该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我相信你不会反对。好吧，我的孩子！你的答案都已经写在脸上了，不用再多说。那么现在，”说到这儿他的腔调又变了，“告诉我你们喝茶时发生的一切。我们面前摆着很多奇怪的事——到底有多奇怪，目前我们还无法预知。但我坚信，总有一天，这层神秘的面纱会被揭开。同时，我们能做的便是耐心、勇敢、无私地坚持到最后一步。你已经说到了里拉开了门，卡斯沃先生和黑奴走了进来。你还观察到米米在为卡斯沃先生打量她堂姐的表情而烦恼不已。”

“当然——尽管‘烦恼’这个词用得不够尽兴。”

“你还记不记得卡斯沃的眼睛，还有里拉的表情，以及米米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对了，还有奥兰加，卡斯沃那个西非仆人。”

“让我想想。卡斯沃先生一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里拉一动不动——但并不像是昏迷恍惚的状态。他的前额皱得紧紧的，像是在绞尽脑汁地思考什么问题。他本来就不苟言笑，那时候看起来更是跟恶魔差不多。可怜的里拉吓得直哆嗦，不一会儿她的脸色开始苍白得吓人，我还以为她要昏过去了。然而，她却抬起眼睛试着瞪了回去，可是却显得很软弱无力。随后米米走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这让她重新鼓起了勇气，她的脸上开始有了颜色，慢慢恢复了过来。在这过程中她一直没停止用眼睛盯住对方。”

“那卡斯沃呢？”

“比之前更甚。里拉越躲闪，他反而越骁勇，就像他是倚靠她的力量不断强大一样。突然她头一歪，昏倒在地，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因为米米走过去把她挡住了。后来我们中间又拥来一个黑影，正是那个黑鬼，此刻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更邪恶。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那个丑陋的魔鬼更是让我浑身血液沸腾。当他看到我的神情时，他像是意识到了危险——突如其来的危险——于是像被风吹走那般悄无声息地逃了出去。这让我明白了一件事——要是我们有敌人的话，那么他也要算一个。”

“那我们也还是三比二！”纳撒尼尔爵士插嘴道。

“然后卡斯沃也像那个黑鬼一样溜走了。他走后，里拉立即醒了过来。”

“那么，”纳撒尼尔爵士恢复平静，“你有没有打探到和那黑鬼有关的事？我非常想知道。我感觉他会有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