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是在床上,顿时大骇,一下子撑着床沿坐了起来。待到看清四周环境,她才松了一口气。这赫然是她的卧室,难不成,刚刚那一段美好的时光,竟是自己做梦不成?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一看到崔夙便嚷嚷了一声:“谢天谢地,公主您终于醒了!”
崔夙见是萧馥端着一个盘子,刚想说话忽然又觉得一阵头痛,好一阵子方才无力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是和楚王在花厅中喝酒,怎么在这里?”
“公主还记得是在和人喝酒啊!”萧馥在床沿边坐下,拿起手中的碗轻轻吹了吹,这才没好气地笑道,“几个护卫把你从马车上搀扶下来的时候,可是满身酒气熏得人直往后退。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公主你那么能喝!亏得楚王殿下还是个君子,否则,公主你哪能如此完好无损地回来?”
萧馥的调笑让崔夙浑身一颤,没错,倘若李明泽真的有心,在那种情况下……她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意,但眼神却渐渐黯淡了下来。这种把酒言欢的日子,今后还会有么?
“你是说,镇国公主去了楚王府?”
陈诚安见那个回报的下人做出了肯定的回应,顿时一阵心烦意乱,便将人打发走。从魏王到右相,他确实是得大于失,可问题是,他的权位是太后赐予的,根基并不牢固。旁人只看到太后只手遮天,陈家一族都出任朝官,风光赫赫,可背地的苦楚又有谁知道?
从古至今任何一位太后把持朝政,必定是任用自己这一族的外戚,但是,太后偏不。他们这些陈家人看似爵位高官职显,但是,只要一个不好,太后的申斥立刻就到了。如若将这申斥置之不理,便会迅速遭到降职或是干脆解职。即使他是太后的亲弟弟,仍然时不时因为举止失当而遭到太后的责备。
陈芜舟当日被大理寺带走之前,对他说过的话,他至今仍然难以忘记。
“五叔,你不要忘了,太后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如今陈淑妃的孩子没有了,如果真的是皇太子即位,与我们陈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谁能担保他成年之后如何?镇国公主虽然是晋国长公主的女儿,太后的外孙女,而且还有那一层关系在。可是你别忘了,万一那个人再冒出来,陈家上下会如何自处!倘若如今你再不把陈家上上下下牢牢绑在一起,翌日即便公主监国,你这个右相也全然没有半点作用!”
陈诚安当然不会全信这话。但他不得不承认,陈芜舟的某些分析并非没有道理。现在听到崔夙去了楚王府,他便不可抑制地心惊肉跳。楚王李明泽是当今皇帝的侄儿,更是崔夙的青梅竹马,从先前的举动来看,李明泽的图谋绝对不小。倘若真的让他和崔夙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那么,太后指不定一时心软同意了这桩婚事。到了那时,皇位归属何人就真的不好说了……
等等,既然江东王李隆符出家,会不会太后打着册立李明泽的主意?然后名正言顺地册立崔夙为皇后,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他和李明泽虽然没有什么仇恨,但当初废江东王的时候,他曾经在背地里动过一些手脚,而正是这次废帝让李明泽失去了皇子身份。更何况,这是一位和陈家绝无关系的亲王,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看此人登上御座。
而只要崔夙和李明泽都能够另结婚姻,两人之间的藕断丝连自然能够解决。到了那时,他便不用担心这么多了。
想到这里,陈诚安心下大定,立刻派人叫来一个家人,如是吩咐了一番,最后嘱咐道:“顺便告诉刘大人,就说是我说的。他若是真的想迎娶郡主,我可以助一臂之力。”
连续几天刘宇轩都在禁中宿卫,尽管他眼下不过是御前侍卫副总管和禁卫副统领,但崔夙一个女子毕竟不可能时时刻刻去看顾侍卫和禁卫两头,所以他这个大内总管无疑是坐实了。好在以往他父亲任了十几年总管之职,他子继父任,别人又明白他和崔夙关系好,所以个个都是心服口服,指使起来自然是顺顺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