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吸血鬼精彩选载(15)

吸血鬼的访客 作者:(爱尔兰)布莱姆·斯托克


 

第二天的早餐很晚,约书亚收到了一封电报,让他去一趟离这儿差不多有二十英里的威瑟瑞。他本不愿去,可在玛丽的坚持下,他还是独自驾着双轮马车走了。

他走以后玛丽回了房间。午餐时她没有出门,但是当下午茶端到柳树下的草坪上时,她出来了。此时她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寻常的问候过后,她对杰拉德说:“昨晚上的事真是可笑极了,可我就是忍不住害怕。事实上只要一想到,我还是会觉得害怕。但那些人可能只是在想象,我准备了一个足以推翻她预言的测试,要是那预言果真不准的话。”她悲伤地补充道。

“你想怎么做?”杰拉德问。

“我要亲自去一趟吉卜赛营地,让女王给我算算命。”

“好主意。要我陪你吗?”

“噢,不!那样的话会把事情搞砸。她可能记得你,然后就会怀疑我,那样的话她就会相应的改变自己的预言。今天下午我自己去。”

天快黑时,玛丽·康赛德恩踏上了去吉卜赛营地的道路。杰拉德陪着她走到马路的尽头后便独自折返了。

杰拉德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焦灼不安地等待着。玛丽进来时脸色像鬼一样苍白,看上去十分激动,一跨进门槛便瘫倒在了地毯上。杰拉德冲上去想要帮她,但她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示意他不要说话。他静静地等着,他的期待像是最好的良药,不多久她便又稍稍恢复了过来,可以给他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我走到营地时,”她说,“那儿一个人影都没有。我走到中间站定了,突然一个高个子女人站到了我身旁。‘直觉告诉我有人要找我!’她说。我伸出手,放了一片银子在上面。她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小小的黄金饰物也放了上去,她抓起这两样东西,把它们扔进了潺潺的小溪。然后她又抓起我的手说:‘这个罪恶的地方除了血什么也没有。’说完就走了。我拉住她,让她讲清楚。犹豫片刻之后,她说:‘哎呀!哎呀!我看见你躺在你丈夫的脚下,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杰拉德开始觉得不自在起来,他企图笑着掩饰过去。“那是当然,”他说,“那女人对谋杀的问题上瘾了。”

“别笑,”玛丽说,“我受不了了。”像是一阵突发的冲动,她离开了房间。

不久之后约书亚兴高采烈地回来了,长途跋涉使得他像个猎人一般饥饿。他的出现让妻子振作起来,眼下她看上去开心多了,但是她并没有提及她去吉卜赛营地的那段小插曲,因此杰拉德也只字未提。整晚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但玛丽的脸上有种奇怪的固定的表情,这让杰拉德无法忽视。

次日早餐时,约书亚下来得比平常要晚。玛丽已经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差不多一个钟头了,可是随着时间的临近,她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又一次下意识地四下打量着。

杰拉德注意到每个人都对他们的早餐极为不满,倒不是因为排骨太硬,而是切菜的刀非常钝。作为客人的他当然没有多说,但不久他便看见约书亚有意无意地用大拇指在刀刃上划起来。他的举动让玛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人几乎昏厥过去。

早餐后他们都来到了草坪上。玛丽在扎花,她对丈夫说:“亲爱的,给我一些有茶味的玫瑰。”

约书亚从屋前拔来了一大束。花茎是弯的,但是很难折断。他把手伸进兜里想要掏把刀出来,但却是枉然。“把刀借我用一下,杰拉德。”他说。但是杰拉德也没有,于是他去早餐室从桌子上拿了一把过来。他边走边试刀的锋利程度,还嘟嘟囔囔地抱怨:“这些刀究竟都怎么了,怎么都这么钝?”玛丽迅速转过身进了屋。

约书亚试图像那些乡村厨师宰家禽脖子那样用这把钝刀切开花茎。稍事努力之后他完成了这项任务。这片玫瑰长得很茂盛,他决定要采一大束。

在专门放刀叉的餐具柜里,他连一把锋利的刀都找不到,因此他把玛丽叫了过来,告诉了她这些异常状况。她看上去如此激动和痛苦,他不禁迫切地想要了解真相,于是惊骇万分地问道: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她打断道:“噢,约书亚,我很害怕。”

他愣住了,脸上闪过了一丝苍白而僵硬的神色。“玛丽!”他说,“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吗?我真是不敢相信。”

“噢,约书亚!约书亚!”她哭着请求道,“原谅我。”她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约书亚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知道了。我们最好结束这一切,否则我们都要疯。”

他冲进了客厅。

“你去哪儿?”玛丽几乎要尖叫了。

杰拉德明白了他的意图,他不想因为迷信而一直被这些钝刀束缚。所以当他从落地窗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把一直放在桌子中央的、他哥哥从印度北部寄给他的古尔卡大刀时,杰拉德丝毫也不吃惊。那是狩猎刀的一种,是叛乱时期忠诚的古尔卡人用来与敌作战的武器,这刀很重,拿在手上亮闪闪的,有着剃刀一样的刀刃。古尔卡人用这种刀可以轻易地将羊劈成两半。

当玛丽看到他手里拿着武器走出房间时,立即惊恐地尖叫起来,昨晚的歇斯底里再次发作了。

约书亚跑向她,看她就快昏倒在地了,他赶紧扔下刀想要抓住她。

然而,他恰好晚了一步,看到她倒向裸露的刀锋,两个男人同时恐怖地尖叫起来。

当杰拉德冲过去时,发现倒在草地上的玛丽的左手碰到了刀刃。一些小血管被划破了,血从伤口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包扎伤口时,他发现她的婚戒被刀划破了,他指给了约书亚看。

他们把昏迷的玛丽抬进了屋。不一会儿,玛丽又走了出来,手臂上缠着绷带,此时的她显得非常轻松和兴奋。她对丈夫说:

“亲爱的,吉卜赛人的预言可真准。目前看来跟发生的一切都是如此接近。”

约书亚弯下腰,吻那只受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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