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孙姜也要回了,我去送他,两只眼睛还肿得跟蛤蟆似的。
他没注意我眼睛,先握住我的手看了看,又一把甩开,淡淡地问:“扔垃圾箱了?”
我赶快摇手:“没有没有。”
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儿:“哪去了?”
“……不小心送人了。”
我缩着脖子等待他勃然大怒,结果他只是看着我,眼睛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丫头,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坐在外面哭,我看见就问你怎么回事,你说你爸爸从外地出差回来了,但没给你带礼物,你以为他是把礼物藏起来了想给你个惊喜,就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去翻他的包,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所以哭着跑出来了……我为什么送你很多礼物?我有钱不知道自己买条好烟抽我傻啊?说实话我真没指着那些东西图什么回报,非要说我图点儿什么的话,我就图你开心。有一句傻逼告白是怎么说的?你早该知道你所有的无心都将是我的有意,大概这个意思。你每一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都收得好好的,一年一个钥匙扣,一共六个,去年比较有创意,是个手机链。我都收在抽屉里。连你小学二年级给我写的贺年卡我都还收着在……丫头,我没指望让你把我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但你至少得把我当个人吧?”
孙姜越说越难过,最后把头一扭给我个后脑勺:“算了不说了,我回去找人揍!”
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也不招呼我,车门一声巨响被关上了。
我被震了一惊,鼻子莫名地发酸。
出租车已经发动了,我只来得及冲着尾气喊一声:“医生说我眼睛要瞎了!”
哭一晚鼻子当然不会致盲,我就是瞎说的,因为我知道这时候喊“我知道错了”或者“原谅我吧”绝对没有用,对他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就得使苦肉计。我竖起手指头十秒倒计时数到“三”的时候,那辆红色出租车果然又倒回来了,孙姜跳下车几步跨到我面前,紧张地盯着我的眼睛问:“你刚才说什么?医生说你眼睛怎么了?”
“不用你管!”我睁着又红又肿的眼睛瞪他。
孙姜看我眼睛情况是挺惨的,着急了:“我不管你谁管你?这世上只有不理我的你,哪有不理你的我啊?”
“你不管我自然有人管,多少人争着给我献殷勤呢,就那个打乒乓球的黑大个儿,人家对我的关怀可周到了。”我背地里编排着吕东的是非,“他说如果我瞎了,他愿意捐一只眼角膜给我,我做他的右眼,他做我的左眼……”
孙姜一脸鄙视:“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把他拐到医院去,先把眼角膜扒拉下来再说啊!”
“还有人说,如果我瞎了,他要每天牵着我的手,领我回家……”
孙姜怒了:“谁?哪个孙子这么恶心?”
“还有人说……”
孙姜打断我:“你有完没完?别啰嗦了!快说你眼睛到底怎么了?”
“有点儿近视。”我无辜地看着他。
孙姜一拳砸在我身边的墙壁上,恨得牙痒痒:“臭丫头!我早就该猜到你又是在胡说八道骗我。”
“我没骗你,医生说近视眼每天哭哭啼啼也会瞎的。”
“那你没事整天哭什么?我又没死!”
“但是你刚才生我的气了,你一生气我就觉得天塌地陷,乾坤倒转,头晕目眩,心如刀割,悲痛欲绝,泪流成河……久而久之我就哭瞎了双眼。为了不让我变成瞎子,你能不能不生我的气呢?”我深情地攥着他的衣角,防止把他恶心跑,忽然想起一首歌就忽然对他开唱:“为什么你总让我憔悴,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看我流泪,你头也不回,哭过了泪干了心变成灰……”
孙姜瞪着我,半晌才无奈地冒出一句话:“以后少吃点儿街边的零食,瞧你都傻成啥样了。”
我见有机可乘,一头扎进他怀里:“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吗?”
孙姜郁闷:“那我就先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