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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是错过的错(1)

少年心事当拿云 作者:马盼盼


徐衎

江南:开阖雨的窗

每年开春的江南,细雨濛濛。大大小小的风筝冲上云霄,震颤地划过天际。望着楼下那些四处蹦跶的小屁孩,阿一叹?气,回到里屋。整个烟雨迷蒙的早春,阿一被浓重的孤独包围。每天能做的就是眼巴巴地看着受潮的墙角爬出一只只蠕动的小白虫,然后一条一条地逮住踩死。寂寞的情绪如同毛茸茸的白色霉斑,一点一点锈在心底。

江南小镇的阳春三月,阴雨不止,如同柴米油盐的寻常生活,沾了烟火气,多了细水长流的缠绵。

“阿一——阿一,你下来。”楼下有人在呼唤。

“哎——”阿一应声探出身子,铺天盖地的雨帘中,泽轩披着塑料雨衣。

这座小木屋是阿一为了高考复习暂时租下的。离学校不远,环境清幽,实在是不二选择。

“?你,我们家这几天要出远门,所以可能要停水几天,这是我姥姥家的钥匙,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要打水煮茶的,到我姥姥家就是了。”

“哦。”

“复习得怎么样了?”

“这雨下了好久了,没个消停的。”阿一伸手感触着滴答滴答的雨水,答非所问。

“加油吧,明年这个时候,你也像我一样上大学了。”

“嗯。”

雨如瀑,嘈杂的喧嚣,掩盖了尘世细细碎碎的骚动。世界在巨大的轰鸣下升腾大把水汽,吸附在窗玻璃上,雾蒙蒙一片,黏在眼睫毛上,像泪珠闪着晶莹寒光。

从学校回来,阿一不忘烧壶开水,泡一杯廉价的速溶咖啡,对着一直头痛的数学题,演算到半夜。泽轩告诉过她,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上。阿一深信不疑。

大学就是好啊,拥有比高三毕业班的学生整整两倍还多的寒假,房东的儿子泽轩用活生生的例子提醒着阿一,在阿一心底种下一些对大学的憧憬。

泽轩在北方上大学,每年寒暑假风尘仆仆地回到江南家中,阿一看到房东阿姨接机回来后,喜不自胜地笑个没完,特喜庆。一家团聚的气氛真好。

从小,好像是五岁时候,父母离异,阿一跟着母亲过。母亲是典型的江南女人,柳叶眉樱桃嘴,骨子里偏执,些因子全遗传给了阿一。那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父亲狠狠地撕扯母亲的长发,把母亲摔在茶几上,额上汩汩地血流不止,父亲气呼呼地摔门出去。两天后,法院一纸传票,曾经同床共枕的父亲母亲,对簿公堂。母亲借着女性脆弱的神经及发达的泪腺,众目睽睽下哭诉指责父亲的种种不是,将那些带着私密意味的家常摆到台面上,供人指责。阿一坐在旁听席上,以一介看客身份,静观两人你来我往粗暴直接地互相伤害。

阿一总是觉得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也像母亲那样缺失稳定充盈的内心底色,神经质地拉着一个男人念念叨叨,纠缠不清。

习惯?荡喜欢变数,在不安的颠簸中,阿一渐渐掌握了这样一种本领——使自己身心摇晃震颤的频率与世事难料的颠簸波折一致,这样能暂时获得一种动荡中的稳妥。

动态平衡!

从小学开始,阿一念的一直是寄宿小学,初中到高中,无一例外。阿一实在不忍心看母亲为了一个男人消耗掉自己大半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下半生也赔进去,血本无归。

而从高中搬出来,租下这座雅致的小木屋,也是阿一厌烦了宿舍里那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生,假惺惺地攀比着各自的妆容、成绩、家世……绵里藏针的友情在阿一眼里不值一钱。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形同虚设。杜撰一个情理之中的借口——传染病,阿一顺理成章地搬到了这里。

初识泽轩,是在高二升高三的那年寒假,久未落雪的江南小镇意外地下了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雪花,从屋檐到青石板路,厚厚铺展。泽轩刚上大一,从北方城市回来,看到纷纷扬扬的大雪,惊叹:南方北方居然混为一体了。

阿一正为寒假的补课作业忙得焦头烂额,一大本几何题,把阿一搅得如同困兽一般,左右突围而找不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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