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一直到刚才,我都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与这位年轻人谈过之后,才知道这根本不是梦……我一定得赶回医院才行啊,我的儿子、媳妇还有孙子,大家都来医院看我了,更何况我的二儿子,还是放下手边的工作,特地从美国赶回来的啊!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才行啊!”
椿山心有戚戚焉,他也觉得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明明自己还在餐厅跟厂商讨论万元商品的事情,原本以为自己是因为喝了劣酒才会昏倒,可是又不像是这么一回事。而且,如果只是因为喝醉就失去一个晚上的记忆,那也太可怕了,身为一个课长,怎么可以在特卖活动的第二天就旷工呢?我一定得快点回到卖场才行!
“请冷静一下,不要那么大声。”
职员试着安抚老妇人的情绪,并将他们带到一棵高耸的娑罗树下。大门旁的两棵大树,也开着满满的白色花朵。
“你不要再啰唆啦!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啊你。”
一名穿着短褂的老人家恰巧经过他们身旁,对老妇人的发言嗤之以鼻。
“听清楚了,老太婆,你已经往生啦!不要拖拖拉拉的,快点往前走。”
“往生”这两个字狠狠地刺入椿山的胸口。
“老太太,您了解了吗?”
站在如云如雾的花海下,职员轻轻地拍了拍老妇人的背,椿山用眼角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
“您还好吧?”
老妇人噙着眼泪苦笑道:“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好不容易,等老太太重振精神后,两人抬头凝望盛开的花朵,娑罗双树的花儿,在初夏的微风中摇曳生姿。
建筑物里满是老人的身影,老妇人开口说道:“果然都是些老人家呀,你就真可惜了,今年几岁啦?”
“四十六岁。”
“哎呀,真是年轻啊,一定是太勉强自己了吧。”
“算是吧,可大家不都是这样一路走来的吗?”
右侧大厅挂着“一、申请”的牌子,一名身着深蓝色制服的女子在人群里高声说道:
“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请随时提问,采用佛教仪式请填白色的表格、基督教请填黄色的、神道教仪式请填粉红色的,其他宗教或没有宗教信仰的人,请填蓝色的表格,谢谢。”
人们围站在高度及胸的桌子旁各自填写着表格,老妇人拿了一张白色的表格给椿山。
“大部分的人都是采用佛教仪式,你应该也是吧!你是哪个宗派呢?”
“嗯……是哪个呢?应该是不动……”
“如果是不动明王的话,那就是真言宗了,在这里画圈。”
看来多活几年果然不一样,比起老人家来说,年轻人们显得倍加狼狈,并需要倚赖老人家们来指点迷津。
“我是净土宗,南无阿弥陀佛。你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宗派吗?”
“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我母亲在我小学的时候就过世了吧,我是由父亲一个大男人独自带大的。”
“哎呀呀,我的天,也就是说,你比你爸爸还要早过世吗?”
“因为他得了老年失智症,现在住在医院里,所以我想他可能也不知道这些情况吧!请问一下,如果不清楚自己的法名,就是表格里姓名与现居地后面的那个格子,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