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有时候就在平淡的背面。平淡是一种处世方法,温暖却是一种人格取向。我相信许多平淡后面燃烧着温暖,教育局也不是全黑了天。鲁迅说:我将不惮于前行。我也作好准备,不怕陶某下毒手。
此后日子,一切处在平淡之中,大致如下:
我工作轻松了。虽然是主任,但我不管事。政工科的小李调到办公室,荣任新的第一笔。老唐以副主任之职,管办公室全盘工作。我可以迟到,也可以早退。因为我把一个“病情诊断”送到了陶局的案头,他在上面大笔一挥,批示:身体为主,工作为辅,情况属实,应予照顾。
以上工作格局,马上就让全局同志领会了。同志们见了我,谈不上热情不热情,主要是应付。点头笑笑就算打过招呼,集体活动也不叫我参加,共同话题也不和我讨论。一句话:你算基本退休了的人,连局长退了也没人管,何况你还是个主任?
甚至有人还假戏真演,到处散布苏新身体不行,连外单位的同志也知道了。有一次,我接了雁南著名中医何益民先生的电话。他是我向来崇拜的一个人。他说:小苏啊,身体不好我给你看看,吃点中药嘛。我只好硬着头皮说这里痛那里不舒服。何医生开了几剂中药方子给我。我走到家门口那个垃圾箱,就丢了进去。
我有什么病,打得老虎死!
曾经素有雁南教育系统一枝笔美称的苏新同志,因为身体原因处于休整阶段。不过,他以前并非一颗政治明星,现在也不是,所以,在全市范围内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他只不过是渐渐退出熟人朋友同事的视野,公众并不关心他。
他不再成为教育局的矛盾焦点,他自告奋勇地引退,也成了教育局反抗陶局运动中的失败者标本。一个鲁丰滚蛋了,一个苏新装病了。谁敢再跳出来,你就试试。教育局成了一统天下,成了陶迈同志的自留地和后花园,他就是搂着个小妞坐在自己的腿上唱“爱你爱到骨头里”,旁边肯定有人给他打扇,有人给他擦汗。
当然,我呢?除了教育局的同志把我忽略了外,社会也在忽略我。那些曾经有求于我的饭店老板,求我做过纪念品生意的店主,要我帮忙转过学的家长,等等,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个体制内的人,但也从经济效益的角度认为我苏新没什么价值了,见了我没那么热情了,甚至有些人,明明对面相迎,却装着没看见。
但还是有几个表现好的。一个是汪志明,汪志明是我的同学,他开着一家大酒店。汪同志汪总虽然忙得很,但有时叫上我吃顿饭。他恪守不谈政治的原则,只谈饮食文化黄段子牌桌文化,仿佛我的一切他一概不知。另一个是市中医院何医生,何医生见他精神有些不振,说练点太极吧,对身体有百益无一害。再一个就是老唐。老唐亲戚从西藏回来,带了几枝雪莲,送了一枝给我。还有一个,也是我们局里的,业务科老莫,老莫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在局里之外的地方见面,喜欢打趣:苏君贵体大恙乎小恙乎?我说:中恙中恙。他笑道:祝慢慢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