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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婴脚獾子(2)

我在蒙东盗墓集团的六年潜伏 作者:皱眉大师


我们把螺旋花孔探墓管竖立在紧邻墓位的瘠茂草块交界处,临时搭建了脚手架和锤击平台。

在正式开始探墓之前,我们进行了简单但虔诚的传统抚墓仪式。

在整齐的队列前,张阳面对墓位抑扬顿挫地忆诵了一段蒙古语的安魂偈,且不去考虑墓中的遗存是否听得懂蒙语,我却真的由衷赞叹张阳的博学与惺惺作态。

卓云走上前去,在墓位正方,手捧一瓶烈性“蒙古王”酒,倾瓶缓洒,把对财富与权力的憧憬和追逐一并注入到脚下这片神奇而又神秘的土地。

在酒香与凝重的混合氛围里,我把一束山下采摘的野花敬献在墓前,希望逝者安息,不要迁怒于后来人对前辈未曾享尽的财富的贸然掘逐和充分利用。

走样的仪式结束后,被长期围困在荒岭间而精力异常旺盛的小伙子们开始在平台上接替抡锤,一寸寸砸下探墓钢管与无尽希冀。

这种原始而耗力的锤击持续了整个上午,在接近晌午时分,花管已经入土五米多。这时的脚手架也逐层拆卸完毕,老练的员工轻车熟路地在地面残存的钢管上卡好旋转组件,在组件的四个预位各插上二米多长的钢管,四个膀大腰圆的莽汉合力推管,同向旋转整个螺旋花孔探墓管。艰难的两圈旋转以后,他们在探墓管接地面之处铺垫了厚重的方形原木,又一寸寸用起拔器把探墓管节节拔出来。

经旋转而挤入小孔的土标被分层排列在长幅塑料薄膜上。

疲乏的劳力者纷纷凑上前来围拢土标仔细查看,如同一群亲友在围观一个新生的幼儿。

“都离远点!”卓云在人群外面推搡,“看什么看,你们能看出什么?”

大家识趣地让开散去,两三为伍蹲在附近吸烟。

“云飞!”卓云微笑着向我招手,“快过来啊,发什么呆?”

“该你发挥才识了,看看下面有没有值得挖掘的价值,全依仗你了。”

我拉紧披在肩上的风衣,从墓前停放的吉普车的引擎盖上跳下来,掷掉烟蒂,用脚尖碾了碾,慢步走过去。

足足品研了20多分钟。

全土层似乎没有任何人为增添的防渗水材料,没有白灰、没有膏泥,也没有黄米水浸渍的痕迹。

看来,这不是一个重要的墓穴。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墓穴不深,墓顶距表土不足三米。根据即没有封土堆但又没有深埋的特征,我初步推断这不是民国以来的墓穴,但是也不会是鲜卑或匈奴墓葬。

“那到底是什么年代的墓呀?”

“墓里面估计能有什么呢?”

卓云这个小女人最近越来越急躁了,难道她在担心我们会无功而返并最终导致她重蹈青格勒图的覆辙?

“你当我是X光机啊?”我用没好气的冷漠回复卓云的连番质问,“我只能根据土层分布状况大概判断墓穴属于哪个墓葬文化期,还没有能力具体判断墓穴的下葬时间。”

腿都麻了,我起身走向吉普车:“至于里面有什么,除非我是当时的审盖巴特。”

“审盖巴特”是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特有的葬礼司仪类人员,他们负责最后检视入殓棺椁的一切陪葬品有无亵渎先人的可能,并监视匠人劈钉封棺或石棺锲榫。

“等一下呀,那现在该怎么办啊?”卓云真的着急了,想必她不愿意看到这么一群人忙活了大半天的工程在30分钟之后就遭到否定。

她跑过来拉住我的衣袖,全然不顾张阳在远处冷冷的眼神和轻蔑的讥笑。

我瞬间回忆起初到蒙东集团的时候,卓云介绍我的那幕场景。一股颇具历史感的淡淡酸楚漂游过来,哎,这个让我毫无办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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