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瓜乐得颠儿颠儿,根本不顾我的死活,坚持分享那位飞机美眉的各色特点,按照南瓜嘴里头发出的音节,那女孩子就是在世女子的光荣模范,集修女妖女仙女蓝精灵于一身,世上任何一个雌性动物都没有办法比上她的一个脚趾头。有了这个飞机美眉,我们南瓜同学母蚊子都不愿意打了。
谁说快乐分享就成了两份快乐了?狗屁不通,南瓜的快乐把我的郁闷映得闪闪发光。我很饿,却没食欲。心情逐渐糟糕,见南瓜吃得差不多,于是预备走人。南瓜的剧情没介绍完,一直要求得送我回去好在路上虐待我的耳朵。我说:“算了吧,你送我回去我还得送你回去,赶紧找个车回家,网聊网聊。”
说罢拎着衣服准备撤退。南瓜有个优点:十分专注。这是往好地方想,事实上,此人有强迫症。人家都说有能耐的人都有强迫症,为了留住一个天才,我们一直没有对南瓜进行纠正。这就留下了后患。
我听得不耐烦,回头推他一把说:“你给我闭嘴,不是跟你说我失恋了不高兴嘛!”
南瓜愣了,天真地说:“你不是说是假的吗?”
嘿。我就乐了,我说:“老南啊,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南瓜不说话,我俩大眼瞪小眼好久,忽然闹明白一件事情——真的我说什么他都信啊。
顿时一种自豪感充满了我,那Z君也不过就是个匆匆过客。我常年在外地读书,怎么着也不能找个本地的男友,异地恋这种东西类似南水北调,得好几条线一起铺着,工程浩繁不说,送过去的东西也不一定新鲜热乎卫生可靠。
我分析得头头是道,觉得自己颇为进退有路,于是略微有点释怀。
此刻,南瓜推推我说:“你到底真失恋假失恋,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了。”
我嘿嘿笑,决定不把这段丑事曝光。
失恋这件事的悲伤是相对的,知道最难过的是没资格失恋。
我还没资格说我失恋,我不过是失态了,因为一个各方面都符合我的要求的Z君忽然对我有些示好,像我这么个从来没有被man追求过的纯情御姐,面对天降一般的Z君,就好像面对异型的Ripley(《异型》女主角),她都快疯了,我失态自然是自然的。而且,没有衣服还有手足嘛,我索性挽住眼前如此善良如同幼犬的南瓜说:“南瓜Honey(亲爱的),你别惦记你那容易着的林子,咱俩凑一对好不好?”
南瓜呆滞地看着我,好久才喃喃道:“不好吧?”
我说:“哪里不好?!我有这么好的方向感,绝对以后不会因为忍受不了你是路痴而抛弃你,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支吾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配不上你这个绝世大路痴?”
南瓜立刻摆着手后否认。
我说:“那好啊,那咱俩处处看吧。”
南瓜变成苦瓜脸,看着他这样子我还挺开心,然后瞥到一辆熟悉的车。
这辆车与Z君的那只同款,这相似性让我忍不住往前凑,南瓜被我牵着走,一边走一边说:“不好吧,万一分手了怎么办?”
我没心情调侃南瓜了,那真是Z君的车。南瓜见我不说话,又喃喃道:“万一分手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多不好。”
见我不说话,他又说:“你不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吃饭的地方不拉屎么。”
所以我才会如此专注地培养与Z君的小感情。伟大的白娘子说: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同枕眠。
我俩这都同船渡多少次了啊?还同餐了呢,怎么说也超过一百年了,想到这里,我管不了南瓜了,骤作恍然大悟道:“啊!我的钱包落在上头,你先走吧,一会儿回去联系你。”
南瓜被吓了一跳,但立刻表示愿意和我一起去。我就说他从来不会揣摩别人话里头的意义,这次也懒得继续给他默默指引,于是冷下脸恐吓道:“让你走赶紧走,蹭什么!”
南瓜立刻噤声,扭头往最近的一辆出租车疾行。
我一边走一边想,我不死心。我对Z君的心就没死过,一直活蹦乱跳得显示给他看看它有多么忠诚。爱情这个东西,光忠诚是不够的。
爱情跟买彩票似的,得有点儿运气,还得有点儿手段,更得有点儿小聪明。
我跑到款台,可这位收银与我有些陌生,我俩互相看了一会儿然后都笑了,我说:“不好意思啊,我一朋友好像在楼上吃饭。”
收银点头说:“有一桌。”
我装得十分像,说:“那就对了,我去找他了。”
他又点头说:“在‘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