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在脸上的明媚笑容立刻被冻结成为脱水蔬菜,然后想想:我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尤其在这样的时刻,我不能让他知道他在我心里头掀起了多么大的风浪。
于是我又笑了,我想笑的不算难看,Z君也笑了,他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说我在等人。
Z君看一眼身后,问:“男孩子?”
我点头,想说还有女孩子的,但想到他把我撇在马路牙子上我还担心他在禁停路段泊车会扣分的恶心桥段,并没有作解释。既然不能再喜欢他,就不会再对他解释。我是这样的人,对不相干的人从来不多做解释。
没用。
越解释越不真实。
Z君诧异,说:“你需要陪他来洗手间?”
我觉得这个问题也并不需要回答,然后林一然出来了,她看到Z君,表情有些疑惑。我说:“来,介绍一下。这是林一然。”然后我指着方才从洗手间出来的南瓜说,“这位是关楠。他们两个是情侣。这位是肖泽镇。”
Z君片刻才问:“你们俩个是一对儿?”
疑问句,带有不信任的语气。我觉得我要是林子小姐就会说:怎么,你嫉妒我们两个哪一个?
但林易燃微笑着说:“是,这是我男友。”
她真不错。
但南瓜大概以为Z君要与他争夺这片容易着的林子小姐,十分有男子汉气概地往前一步,把Z君和他的林子小姐隔开,说:“对,你好肖泽镇,你是瓜瓜的朋友啊?“
南瓜的举动刺激我回忆到Z君和大窗帘的方才的站立位置。南瓜问他是不是我的朋友,但这个问题的每一个答案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以为我们不止朋友才对。
我的逃跑心理占到上风,立刻打断Z君的回答说:“遇到你很高兴,但我们得先走了。“
林子小姐比南瓜聪明,她看出我不愿久留,立刻拉住八卦心泛滥的南瓜往回走。
Z君并没有挽留我,这条走廊很长,我没有回头看他。在转弯的一瞬我想,这恐怕是最后看到他的机会吧,他将成为我回忆里最具缺憾美的一部分,像没有装裱的画,没有润色的诗,没有PS的照片,粗糙而温柔,不论如何美丽,最终都要舍去。
缺憾美,原来是带着痛的。
于是我原谅自己回头看他,在他没入拐角的一瞬。
结果余光所过,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我去,是不是啊,难道那个窗帘也是个路痴?
古人云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觉得这话得改,应该是窗帘。
百无一用是窗帘。
我明目张胆看过去,恰恰接住Z君的目光,他似乎早有预料我会回头,姿态十分笃定;而我很尴尬,庆幸离得远他不见得看得清我,但大概他笑着的,看着我,微微颔首致意。
唉,就算被他拒绝了,我还要说,这个Z君,真是个性感的男人,温柔而性感,好像麻织品的衣服,纯粹,舒服,但是要命的难打理。
我真是没出息透顶了。这个时侯还在想着他,我看清了他身边的人,那并不是窗帘。
这个场面令我了然,虽然有些空旷的痛楚,但 Z君这种人,没道理跟一只窗帘纠缠不清,我是说,没道理只跟一只窗帘纠缠不清。
想到这里我首先觉得舒泰,然后开始谴责自己,我得不到,难道就让别人也得不到?
这是多么阴暗的心理啊。我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就是因为Z君,他令我的心理受到了撞击,于是走火入魔,险些成为欧阳锋。
大东哥在屋里,他已经唱完了《what a wonderful world》,见到我们进来,立刻说:“你们够可以的,我是柯南吗,把人都唱跑了?”
其实大东哥跟柯南君唱腔还真差不多,基本找不到调,找到了也不对,唱歌好像朗读,而且不是普通话版。最要命的就是,就算不是普通话版,依旧抑扬顿挫,杀伤力可想而知。
我觉得与其说是唱歌,不如说是诵经。
我立刻说:“没有啊,我们去了洗手间而已。立刻就回来了。”
南瓜却说道:“我们看到了当时在大厅看到那个跟瓜瓜不对付的男人。”
我从没这么想要杀了南瓜炖汤喝,这家伙如果不说话,世界和平就有望了。
大东哥要说话,林子小姐立刻拉住南瓜转移话题,说:“我觉得大东哥唱得挺好的,这首 《love is blue》也是大东哥的吧?真好真好。”
南瓜吃惊地看着林一然,林一然坦然地看着他说:“就是很好啊。然后她鼓掌说,这首《love is blue》我很喜欢。大东哥再来一个吧!”
南瓜看着我,还是一脸呆滞,我也跟着林一然起哄说:“哥哥你K歌功夫见长啊。快来一首吧。”
大东哥万年不见这样的景象,简直就颤抖着拿起来麦克风,接连糟蹋了两首歌,才停下来喝水,然后说:“刚才老唐打电话来了,他说待会儿下班过来找我们。”
老唐跟我哥差不多大,两人是从小战斗在一起的哥们儿,老唐如果晚上要来,我的宝可不能祭了。难道告诉一个警察我们得去见一破坏我们家安定团结繁荣景象的小三?
如果小三暴毙了,老唐会很难做的。
我说:“那好吧。”然后摸了摸放在包里头的那张名片。
献宝怎么这么困难啊!一定是我太背运的缘故。
KTV送了果盘和酒水,还有我最爱的垃圾食品薯片,众人愕然。
南瓜说:“有卡的人就是不一般。”
我点点头,补充:“白金卡还能加油呢。”
大东哥与南瓜更崇拜了。
老唐来了,看到了林一然很为南瓜高兴,可警察就是警察,就算穿便衣也不太喜欢进到KTV之类娱乐场所,没待多久,我们去结账转战下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