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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城北环路新落成的燕都大酒店306房间，宣传部副部长陈清民和部里两位同事，很耐心地跟胡记者“泡蘑菇”。

不管胡记者怎么急，怎么横，陈清民一直微笑着跟他闲扯，反正是不让他走，说是吴部长要请他吃饭：“我估计，俺吴部长觉得做得过分了，所以才要陪你吃饭，一是要向你道歉，二是也许这事还可以重新商量。所以，你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走了，就这样走了，你不是白跑了一趟啊！”

胡记者眼睛亮亮，看着陈清民沉吟片刻道：“你说，你们部长真有这个意思吗？”

陈清民扭头看看站在一旁的两个同事，吩咐道：“你们两个，拿上领导的采访包，去订好的房间里等我，看吴部长来了没有，来了给我打电话。”

胡记者看了看提着他采访包离去的两个人，张张嘴没有说话，沉吟片刻道：“你说，如果你们县里出了脏事，你说，县能出多少钱买下不曝光啊？”

陈清民想了想说：“这可没准，要看什么事了。”

“如果……比如……”胡记者犹豫了一下，眨眨眼睛道，“就比如说吧，如果有县领导出去嫖娼，让逮住了要曝光……”

陈清民惊叫：“谁嫖娼了？我们县的县领导？！”

胡记者连忙说：“不是不是，我是说打个比方，比如说发生了这样的事……”

“嗨，这有什么稀罕的，再说，也出不了这样的事！领导找个小姐玩玩，就像工作累了抽支烟，吃块糖，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胡记者黑着脸说：“看你说的，最近可是一直报道当官嫖妓的新闻。南方那边，都玩起未成年少女和处女来了，正抓呢！”

陈清民不屑：“切，那才抓了几个啊，九牛一毛！”

胡记者说：“反正我手里有你们县领导的脏事。你说，在一般情况下，你们封杀个新闻稿，都出过什么价钱啊？”

陈清民笑笑说：“这还用问我啊，你经常在下边弄这个，是老玩家儿了，行情可比我清楚。”

“是啊，我感觉没个十万八万，别想摆平，我们可不是小刊小报。”

陈清民说：“对啊，媒体不一样，情况不一样，交易也不一样。如同做生意，都是可以讨价还价的。有的，让订报纸，有的，让给当地的亲属办事，找工作，提职什么的，还有的让给报销发票，给单位送一车土特产。总之不一定都是现金，方式方法多种多样。说实话，胡主任，我不知道，你这次胃口到底是多大？你给我个实话，我也好在部长那里跟你协调。这样僵着，对谁也没有好处。你如果真是抓住我们县的什么把柄，登报了，曝光了，跟你个人有什么关系啊，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听了这番话，胡记者高兴地拍一下陈清民的肩膀：“好，我就愿意跟说实话的哥们儿交朋友。”

陈清民叹口气道：“虽说我是个副部长，但宣传部就这么几个人，什么事也做不了主，但我可以在部长那儿为你协调，敲敲边鼓。我的记者朋友很多，北京的，省里的，市里的，打交道多了。有些事吧，不是那么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我们县委书记这人挺正派的，干事也冲，宣传部长有些事也作难，很多事都要我来周旋，调停，也就是和个稀泥。再打个不很贴切的比喻说吧，我就是生意场上的那种经纪人或中间人。”

“我明白了兄弟，你也不容易啊！”胡记者沉吟片刻，站起来说，“宣传部平时也没什么油水，这样，我不会白让你干的，如果能要来五万，我分你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