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伊萨卡的辩论(5)

奥德赛 作者:荷马


这篇话引起了一阵侮辱和嘲笑。“我真相信”,一个恶少说,“特勒马卡斯想割断我们的喉管!他去多沙的派洛斯是为了求救啊。也许他会去到斯巴达再回来,因为他急于要置我们于死地。再不然就是他想值得往埃菲拉去一趟,带回些毒药,放在酒碗里,把我们一起毒死。”

另一恶少插嘴道:“啊,谁知道呢?假如他出海去,可能也像奥德修斯那样一去不返了。那时我们的麻烦就更多了!我们得分掉他的产业,把房子给他母亲跟她的新夫!”

特勒马卡斯一任他们谈论,自己去到他父亲的贮藏室里。那是一个高大的房间,里面堆着金和铜,有装满衣服的箱柜,还有满盛香油的坛罐。靠墙摆了一排酒桶,盛满陈年原汁老酒,等着奥德修斯经过千辛万苦后回到家来。这间房有严密合缝的折门,门上加锁;无间日夜有一位女管家看管着它和它的宝藏,她的名字叫欧吕克雷亚,是佩森诺的儿子奥普斯的女儿,一位很机警的看管员。

特勒马卡斯唤她到贮藏室,跟她说道:“听我说,乳妈,可否请你给我倒几瓶酒?要好的,仅次于你留着给你那不幸的君王喝的,你总是希望他可以骗过命运,有一天不知从哪里走回来。给我装十二瓶,盖上瓶塞。再倒些大麦片,装在结实的皮囊里,请给我两斗,要碾过的。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啊!把所有这些东西弄在一起,等晚上我母亲上楼睡觉后,我亲自来拿。我要往斯巴达和多沙的派洛斯,去打听我父亲的消息。”

慈爱的乳母欧吕克雷亚听了哭诉起来。

“亲爱的孩子,”她劝说道,“你怎么会有这样念头?你是独子,是你母亲的心肝宝贝,为什么要到海上漂游?奥德修斯王已死在异乡,离家远远的。你一转过身,那些家伙们就会设法害你;弄死你后他们就分掉所有的东西。好好坐在家里看守自己的财产吧。你没有理由去自找苦吃,漂泊在荒海上。”

“乳妈,别怕,”聪明的特勒马卡斯答道,“这是神的安排。你须赌个咒,说在十二天内不告诉我母亲,或等她自己发觉我已不在家时再说。我们都不想要眼泪玷污她漂亮的脸蛋儿。”

这位老媪指着所有神祇起誓,说她一定替他保守秘密。郑重起誓后,她把酒倒在瓶里,大麦片倾入耐用的囊里。接着特勒马卡斯回到殿厅里的人群中。

同时明眸女神雅典娜在采取另一步骤。幻化成特勒马卡斯的模样,她走遍全城,挑选十二个人,跟他们各个说,教他们大伙儿到黄昏时分在船前聚齐。她向伊萨卡一位著名人物弗朗尼阿斯的儿子诺厄蒙借一只船,他很乐意借给了她。

太阳落了,黑夜降临在所有街衢上,这位女神把船放下水,把一只装备完善的船所应有的索具都搬到船上,然后把船停泊在港口的一个角落里。勇敢的青年们来了,全班水手到齐后,雅典娜给他们各个以指示。

明眸女神雅典娜决定了进一步的行动。她去到奥德修斯王的宫殿里,催眠那里的求婚者,使他们呈现懒洋洋的安逸状态,喝着酒,发痴发呆,后来手里的酒杯也掉落了。他们眼皮沉重,昏昏欲睡,不能再在桌旁流连,站起身来到城里各处找睡觉的地方去。明眸的雅典娜又借用曼托的面貌和语音,唤特勒马卡斯走出宫殿,到她身边。

“特勒马卡斯,”她说,“你的勇敢的水手们都已坐在桨边,等你下令开船。来,我们不想延缓他们开动的时刻。”

帕拉斯雅典娜说了,在前疾行领路,特勒马卡斯在后相随。顺着海边走到船前,他们看见长发的水手们正在沙滩上等待,青年皇子担起指挥的任务。

“朋友们,跟我来!”他命令他们,“我们须把伙食搬上船,它们堆在宫殿里待运。我要告诉你们,我母亲不知道这事,仆役们也不知情,我只告诉了一个老媪。”

他在前引路,水手们后面相随。他们听从奥德修斯儿子的命令,搬来所有伙食,堆垛在造工完善的船上。特勒马卡斯随雅典娜上船,跟她并坐在船尾。水手们解缆登船,坐在板凳上。明眸的雅典娜从西方唤起一阵顺风,顺着酒般阴暗的海面呼啸吹来。特勒马卡斯高声喊水手们开始动作。他们立即遵命行动,竖起杉木桅杆,插在空槽里,用皮索绑得结结实实的,用牛皮绳张起白帆。帆吃满风,胀得鼓鼓的,船尾发出阴暗水浪的嘶嘶声,船便开始穿过滔滔波浪向前行驶。

等快速的黑船一切安排停当,他们拿出调和碗,倒满酒,酹祭从时间开始就有的永生神祇,尤其是宙斯的女儿明眸的雅典娜。整夜直到天明,船都在破浪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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