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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帝国衰亡史 第四章(4)

罗马帝国衰亡史(第一卷) 作者:(英)爱德华·吉本


刺客的话深深烙印在康茂德心头,对整个元老院留下难以磨灭的恐惧和恨意。过去他敬畏那些直言忠贞的元老和顾命大臣,现在却怀疑他们是暗中潜伏的敌人。在罗马帝制中常会出现告密者(Delator)[译注] 罗马内战结束后,胜者对战败一方之处置极尽其残酷之能事,发布“公敌名单”以求赶尽杀绝。于是很多榜上有名的人,到处藏匿以逃避追捕,因而产生“告密者”为获得悬赏,四处打听逃亡人员下落,再向官府举发。此种风气相沿成习,就有职业告密人出现,对政治的恶化和人性的堕落产生很大的影响。,这些人在前朝不能发挥作用,几已销声匿迹,此刻发现皇帝正在元老院中寻找心怀不满和图谋不轨的人士,便又开始兴风作浪成为可畏的工具。马可重视的国政会议,是由声名卓越的罗马人组成,这些功在国家的重臣不久变成罪犯。在重赏以下,告密者不辞辛劳加紧工作,以致成果极为丰硕: 举凡个人操守严谨者,被罗织为对康茂德不当行为做无声的谴责;身居重要职位者,被认定会危及君主的权威和地位;还有那些获得他父皇友谊的德高望重之士,更引起儿子的反感。怀疑就是证据,审判等于定罪。元老院的议员一个个被杀,谁要是表现悲伤或者想要报仇,也难逃死亡的命运。康茂德一旦尝到血腥的滋味,就变得更加冷酷无情,至死不悔。

在暴君手下无辜的牺牲者当中,死事之惨莫过于昆体良家族的马克西穆斯(Maximus)和孔狄亚努斯(Condianus)兄弟。他们手足情深、心性相通,无论是学术研究或文字写作、艺术追求或嗜好享受,两人如切如磋相辅相成,因而赢得不朽的名声和赞誉。虽有庞大产业,从未有分家念头,两人共同创作的论文还遗留一些断简残篇,终其一生可说是同心同德,为世人有目共睹。安东尼重视兄友弟恭的德行,欣赏合作无间的精神,在同一年中拔擢他们出任执政官。马可后来又把希腊文官政府和指挥大军的责任,托付到他们两位的手中,在对日耳曼的战役中获得重大的胜利。康茂德假仁义之名,说他们兄弟谁也不会独生,所以将两人一起处死。

暴君的狂怒使得元老院血流成河,接着要让他的刽子手身受惨报。正当康茂德沉溺于血腥和奢侈之时,把国家大事无论巨细,全部委付为虎作伥、包藏祸心的佩伦尼斯(Perennis)负责处理。他因谋害前任而取得职位,但是其人精力出众而且精明强干,运用各种勒索和敲诈的手段,借抄没贵族和豪门的家产以满足私欲,累积庞大的财富。禁卫军由佩伦尼斯直接指挥,他那具军事天分的儿子统率伊利里亚军团。佩伦尼斯对帝国有野心,在康茂德看来真是罪大恶极。要不是皇帝已有防备,让他意外遭到处死(186 ),他会有能力达成企图。在罗马帝国的历史上,一位大臣的垮台真是微不足道,但是这个事件是由特殊状况所促发,证明军纪的规范早已荡然无存。驻守不列颠的几个军团,对佩伦尼斯的施政表示极度不满,挑选一千五百名官兵组成代表团[译注] 内战时交战军队,为对某一问题获得共识,会互派代表团商讨。尤以围城作战的时候,被围部队在投降前会派出代表团谈判,通常要求能代表全体官兵意愿者,所以派遣人员的阶层通常不高,且经过公开选举,军团的百夫长为主要人员。帝制以后,戍守在外的军团日多,才会发生派遣代表团到首都向皇帝和元老院请愿之事。,带着将领的指令来到罗马,在皇帝面前申诉他们的怨气。这批军方的陈情代表以坚定的行动,挑动禁卫军的不和,夸大不列颠驻军的实力,使得康茂德大为惊慌。他们要挟必须将国务大臣处死,军队的冤曲才能获得洗清迪翁对佩伦尼斯的评价不像其他历史学家那样恶劣,这种持平之论看来较可靠。。远戍边疆的部队这种放肆无礼的态度,以及被他们发现政府的软弱无能,成为帝国大动乱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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