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环境之下,传来不列颠的战事和北方蛮族入侵行省的消息(208 ),塞维鲁听到甚为高兴。他的儿子沉溺于奢华的生活,心灵受到腐化,整日争斗不休,现在可以让他们有借口离开罗马,趁着年轻多加锻炼,俾能习惯战争和政事的劳苦。虽然他老迈年高(年过六十)且患有痛风,必须用担架抬着行进,还是在儿子和整个朝廷的陪伴下,率领兵强马壮的大军深入遥远的离岛,越过哈德良和安东尼所建的两道边墙,进入敌人的国度,按计划征服不列颠,完成帝国长久以来所期盼之伟业。部队贯穿岛屿直达北端,未曾遭遇敌军,但是喀里多尼亚人全部埋伏起来,藏匿在罗马大军的后方和侧翼。据说天候的酷寒,以及越过苏格兰的山冈和沼泽实施艰苦冬季行军,使罗马损失五万人马。喀里多尼亚人抵抗到最后,还是屈服在猛烈而持续的攻击之下,为了求得和平宁愿缴出部分武器,割让一大块领土。蛮族表面归顺,只是为了免于当前的恐惧,等到罗马军团撤离,他们又满怀敌意恢复独立。这种反复无常、毁约背信的行为,使得塞维鲁大为震怒,重新派遣大军进入喀里多尼亚,下达充满血腥的命令,不是降服而是绝灭当地的土著。所幸傲慢自大的敌人塞维鲁不久驾崩,土著才免于灭族之祸。
喀里多尼亚战争没有出现决定性的事件,也没有产生关键性的结果,并不值得我们重视。据说塞维鲁的入侵行动,很有可能与不列颠历史和传说里的光辉时代连结起来。芬戈尔(Fingal)的名声连同那些英雄豪杰和吟游诗人,他们口口相传的诗句经由印刷出版,重新在我们的语文中复活。提到他面临紧要关头,领导喀里多尼亚人避开塞维鲁的锐锋,在卡戎河(Carun)的两岸赢得重大胜利,世界霸主的儿子卡拉库尔(Caracul)曳兵弃甲而逃。像这样的说法还是像一团迷雾,外表上笼罩着苏格兰高原的传统,就是现代的评论家进行最深入的探索古代不列颠的《奥西恩之歌》所提到的卡拉库尔,就是罗马历史里的卡拉卡拉,麦克弗森(Macpherson, John, 1710 1765 ,英国学者和历史学家)和惠特克(Whitaker, John, 1735 1808 ,英国历史学家)对这点都有意见。在喀里多尼亚战争之时,大家知道塞维鲁的儿子被称为安东尼。要是苏格兰高地的吟游诗人用到他的绰号,这点看起来很奇怪。事实上是要等这个皇帝死后,罗马人才用卡拉卡拉这个名字叫他,那也是四年以后的事,而且古代历史学家很少用这名字。,也无法完全澄清难以理解的传闻。设若我们用平和的心情沉醉于欢愉的想象之中,芬戈尔的平生和奥西恩的诗歌,就双方的形势立场和生活习俗而论,在这两个相互对抗的民族形成明显的对照,使达观的心灵得到了愉悦。要是我们拿塞维鲁的无情报复与芬戈尔的慷慨仁慈相比较,拿卡拉卡拉的怯懦残暴与奥西恩的勇敢高雅相比较,拿基于利益和恐惧心理服务于帝国旗帜之下的雇佣军头,与受到莫尔文(Morven)国王[译注] 英国古诗谣《奥西恩之歌》里传奇式的国王,完全是神话人物。感召而披甲上阵的自由武士相比较。总而言之,要是我们想到未受教化的喀里多尼亚人,全身散发着自然的温暖德行,堕落的罗马人沾染着铜臭和奴性的卑贱恶习,这样对比之下,接受教化的人民又有哪些优势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