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息万也就是科斯罗伊斯的确可以称得上公平正直之名: 他对所要奉行的法律,不会受到诱惑要去违背;他把罪行所以受到惩罚,视为人幸福的无情侵犯和国王应有尊严的打击。他的政府秉持稳定、严格和公正的要求,统治初期致力于废除危害社会的“共产”原则,把玛兹达克的门徒所侵夺的土地和妇女,归还给合法的所有人。他对宗教狂热分子或借机敛财的骗徒给予适当的惩处,是为了安定社会内部应尽的责任。他对于宠信的官员并没有一味听从,帝国有四个最重要的行省亚述(Assyria)、米底(Media)、波斯和巴克特里亚纳(Bactriana),分别设置太守来管理。为了挑选各级法官、行政首长和重要幕僚,他尽力取消觐见时的繁文缛节,按照天赋才能而不是家世出身来用人。他经常用委婉的语气提到他的意图,偏爱关心穷人的官员,让腐化从法院绝迹,就像祆教的祭司一样,根本就不让狗进入圣殿。阿尔塔薛西斯(Artaxerxes)的法典重新颁布运用,成为官员推行政务的章程和准则。他用迅速的惩处来使他们保持操守,所派出的私下和公开的监察人员,对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提出详尽的报告。他经常从印度到阿拉伯边界不断巡视所有的行省,使得他一生的志业有益于国计民生,较之在天上的兄长要更胜一筹。
波斯国王始终把教育和农业视为最关紧要的两个目标,波斯每一个城市,失去父母的孤儿和贫苦家庭的儿童,由公家出钱照顾他们的生活,使他们受到教育。女孩与同阶层最富有的市民结婚,男孩根据他们的能力从事工匠的职业,或者拔擢到更荣誉的职位。他用奖励和津贴来恢复遭到人们遗弃的村庄,对于无力耕种田地的佃农和农人,他分发牛只、种子和耕种的工具。稀少而宝贵的水源要尽量节省管制使用,运用各种方法供应给波斯干旱的地区39波斯有专门负责水利的官员,水井和地下渠道已经减少很多,肥沃的土壤也跟着减少。陶里斯(Tauris)山脉附近最近就失去四百个水井,呼罗珊(Khorasan)行省水井的数量一度达到四万两千个。。繁荣兴旺的王国是他施行仁政的成果和证据,要说还有重大的过失,那是东方的专制政体使然。要是拿科斯罗伊斯和查士丁尼这两个长期竞争者作比较,无论功绩和运道,还是蛮族这边占有优势。
颂扬努息万的公正也要称誉他好学求知的名声,七个希腊哲学家受到不实传闻的欺骗,说是柏拉图的门徒登上波斯的王座,答应前去拜访他的宫廷。难道真像他们期许的君王那样,不但不辞辛劳孜孜从事战争和政府的工作,还能像他们那样有渊博的学问,在雅典的学院热烈讨论深奥难解的问题来打发闲暇的时间?专制暴君从小接受教导,认为他那至高无上和变动不居的意愿,是义务和职责的唯一规范,而且合乎道德的要求,难道他们希望哲学的“教训”,对他能够指出生命的道路和控制个人的情绪40科斯罗伊斯出生一千多年以前,波斯法官已提供正式的意见: 那就是国王的行事可以随心所欲,不受法律的限制。参阅希罗多德的《历史》第三卷三十一节。?科斯罗伊斯的读书求知过于炫耀而且内容肤浅,他那好学的精神对一个聪明的民族,会产生鼓舞和振奋的作用,使得科学的光芒普照整个波斯的国土41阿戈西阿斯对于希腊文译本、哲学家和诡辩家的看法、科斯罗伊斯的学识或无知、波斯的文学状况等提出很多资料,也展现出强烈的偏见。。在贡迪?沙普尔(Gondi Sapor)建立一所医药学校,此地靠近皇家?市苏萨(Susa),后来逐渐成为教授诗学、哲学和修辞的文理学院。王国的编年史42《纳米哈沙王传》(Shah Nameh)或称《国王之书》,或许是最早的历史记录,翻译家塞尔吉乌斯(Sergius)将它译成希腊文,回教完成征服以后还继续保存,公元994年波斯的民族诗人费尔杜西(Ferdoussi)改写为韵文。着手纂修,较为近代的史实详尽而且可信,对于君主和人民能够提供宝贵的经验教训;早期的蒙昧时代只有东方的神话故事,充满巨人、飞龙和传奇的英雄人物43在第五世纪时,雷斯托姆(Restom)或称洛斯塔姆(Rostam)在亚美尼亚是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他的力气抵得过十二头大象。到了7世纪初叶,洛斯塔姆和伊斯芬迪亚尔(Isfendiar)的波斯传奇在麦加广受赞誉,倒是能够说明娱乐的需要重于历史,这点并不是马拉西(Maracci)的见解。[译按: 在前面的第三章有罗斯坦(Rustan),第二十三章有雷斯坦(Restan),都是波斯的传奇人物。]。每一个博学多才或自信的异乡人,都会收到大量的赏金而致富,国君在谈话中也会对他的学识备加称誉。他赐给一位希腊医生44科巴德有个受宠的希腊医生是埃德萨的斯蒂芬(Stephen)。古代就有类似的状况,希罗多德提到克罗托纳(Crotona)地方的德摩西德斯(Democedes)以及他的冒险事迹。参?《历史》第三卷第一二五至一三七节。最高贵的报酬,是释放三千名俘虏。诡辩家用尽心思在他面前争宠,对于优拉尼乌斯(Uranius)的财富和傲慢气愤不已,大家都将他视为最成功的对手。
努息万相信或至少尊敬拜火教,在他统治的时代曾经发现有宗教迫害的迹象45有一份条约里加上很光荣的条款,那就是对正统基督徒的宗教宽容以及葬礼的认同。努什扎德(Nushizad)是努息万的儿子,是个基督徒也是叛徒,难道他是殉教者?。然而他自己倒是保持开放的心灵,比较各个教派的信条和教义,经常自己召开会议,主持神学方面的讨论,使得祭司的权威受到约束,人民的心灵获得教化。在他的命令之下,希腊和印度知名的著作被翻译成波斯文,这些流畅而优美的词句,让穆罕默德用来描绘他心目中的天堂,只有阿戈西阿斯的无知和僭越,才会把这些著作打上野蛮和粗俗的标志。然而希腊的历史学家感到非常奇怪,他们发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全部译本,竟然使用一种外国的方言来翻译,只是这种语言并无法表达出自由精神和哲学思想的微妙奥秘。要是斯塔吉拉人(Stagyrite)46[译注] 用来称呼亚里士多德,他是斯塔吉拉(Stagira)那个地方的人。的理性对所有语文来说,都同样的隐晦难知,或是同样的清晰明白,那么?格拉底的门徒、他们那些戏剧艺术和言辞争辩,就会永远混合着希腊风格的优雅和完美。
他为了追求宇宙的知识,知道有位古老的婆罗门名叫皮尔佩(Pilpay),他的道德和政治寓言受到异乎常人的尊敬,被印度国王收藏在宝库之中。努息万于是派遣医师佩罗泽斯(Perozes)前往恒河地区,指示他不惜任何费用要获得这本极有价值的作品。佩罗泽斯运用高明的手段获得一份抄本,以博学和勤勉完成翻译的工作。皮尔佩的寓言47有关这本寓言,我有三种不同语言的版本: (1) 希腊文译本是西米恩?塞斯(Simeon Seth)从阿拉伯文转译(1100 A.D.),1697年斯塔克(Starck)在柏林出版;(2) 拉丁文译本从希腊文转译,普桑(Poussin)神父将它放在他所编的《帕契默文集》(Pachymer)后面;(3) 法文译本是从土耳其文转译,1540年奉索利曼(Soliman)苏丹的指示办理。沃顿(Warton, Thomas, 1728 A.D.1790 A.D.,英国诗人、历史学家和古典学者)对这些译文可以发挥他的长才。在努息万和贵族的集会中诵读,获得大家的赞誉。印度的原文和波斯的译本很久就已丧失,但是出于阿拉伯哈里发的求知欲,使古老的纪念物得以保存,出现于现代波斯语、土耳其语、叙利亚语、希伯来语和希腊语之中,同时通过很多不同的译本,成为欧洲的现代语文。从目前的叙述形式看来,原本很特殊的风格、印度的生活习性和宗教信仰都已经完全消失,皮尔佩寓言的实质内涵,就简洁的文体而言不如菲得洛斯(Phaedrus),也缺乏拉?封丹(La Fontaine)的作品那种朴素的魅力。整本讽嘲性的著作以十五条道德和政治的格言最为出色,不过情节错综复杂,叙述过分冗长,教训的意味过于明显而且单调。这位婆罗门最重要的优点,是创造出令人欢乐的杜撰故事,修饰赤裸裸的现实,神圣的国王在聆听时,或许可以减少教诲的刺耳程度。出于同样的性质,可以用来告诫君主,只有臣民强大他才拥有无可抗拒的实力。印度人发明弈棋的游戏,也是努息万在位时期传入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