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查理大帝的统治方式和行事作风(768 A.D.814 A.D.)

大帝的称号经常被赋与，有时确也名副其实，唯独查理这位君王能将大帝的头衔和自己的名字永远结合在一起，何况还要加上圣徒的称号，出现在罗马的历书。这位教会的圣徒何其幸运，在一个开明的时代受到历史学家和哲学家纷至沓来的赞誉除了从马布利(Mably)、伏尔泰(Voltaire,　Francois　Marie　Arouet　de,　1694 A.D.1778 A.D.，法国哲学家、文学家和启蒙思想家)、罗伯逊(Robertson)和孟德斯鸠(Montesquieu,　Baron　de　la　Brede　et　de,　1689 A.D.1775 A.D.，法国启蒙思想家、法学家、哲学家)获得相关资料以外，盖拉德(Gaillard)在1782年出版的《查理史观》，使我大开眼界获益良多，作者有充沛的情感和人道的精神，他的作品不仅用力甚勤而且文字优美。我还对照《法兰西史》第五卷，查证丕平和查理在位时所建立的事功。

民族的野蛮习性和他所出现的时机，毫无疑问可以加强他真正的功劳，然而一样物体的外观尺寸会因不相称的对比而放大，帕尔米拉(Palmyra)的废墟在四周赤裸的沙漠衬托下显得相当雄伟。我绝无意破坏他的名声，只想从西部帝国神圣和伟大的中兴之主身上找出一些瑕疵。就个人的道德要求而论，对于守贞和禁欲不必过分的强调在查理死后十一年，有一个僧侣提到韦尔廷(Weltin)的灵魂出窍，说他看见查理在炼狱受苦，一只兀鹰不断噬咬?那有罪的器官，其余的身躯象征他的德行，保持健全完美的样子。

他有九个妻室或侍妾，加上风流成性和喜新厌旧的爱情生活，为数众多的私生子送到教堂，他的女儿全都长期独身，举止放荡，与父亲的关系过于亲热而引起猜疑秽行和猜疑玷污这些可爱女士的名誉，就我的意见，足够用来驳斥埃金哈德和因玛(Imma)的婚姻，因玛是查理的女儿，她也不例外。对这位历史学家来说，丈夫的角色必定过于吃重。

这些对于公众的幸福倒是不会产生实质的损害。我也不应该指责一位征服者的雄心壮志，在一个有仇必报的时代，他的兄弟卡洛曼(Carloman)的禮子、墨洛温王朝在阿基坦(Aquitain)的君王、以及在同一个地点被砍头的四千五百个撒克逊人，必然对查理大帝的公正和仁慈颇有微辞。他对击败的撒克逊人所施加的处置除了谋杀和强制驱离以外，下列的罪行都可以判处死罪：　(1)　拒绝受洗；(2)　举行虚假不实的洗礼；(3)　恢复偶像崇拜；(4)　谋杀一位教士或主教；(5)　用活人当牺牲献祭；(6)　在封斋期食肉。但是受洗或忏悔使每种罪行都可以获得救赎，基督徒的撒克逊人成为法兰克人的朋友和同侪。

完全滥用征服者的权利。他的法律和他的武力一样充满血腥的气味，要是讨论他的动机，如果不?出于固执的性格，也要归于倔强的脾气。爱好静坐的读者会为他身心永不停息的活动而感到不可思议，他的臣民和敌人也为他突然出现而惊讶不已，因为他们深信这一刻他应该在帝国最遥远的边陲。无论是和平还是战争时期，更不要说是夏季或冬季，他都不会停下来休息。我们就是凭着想象，也无法把他远征所到的地点完全列入在他统治时期的编年史中，只是这种活动力是民族的优点，不只是个人独有，法兰克人飘荡不定的生活通常消磨在狩猎、朝拜和军事冒险行动，查理四处奔波最大的区别，在于随员众多和目标重要而已。他在军事方面所建立的名声，要受到他?部队、他的敌人和他的行动这几个方面的严格考验。亚历山大用他的父亲腓力建立的武力进行征服［译注］公元前336年，亚历山大的父亲腓力在参加女儿婚礼时被刺身亡，仅有四十六岁，而亚历山大才二十岁，所继承的王座不稳，四周都是敌人，全凭亚历山大个人才华建立不朽的伟业。

在查理前面的两位英雄人物，把他们的名声、经验和胜利的伙伴全都遗留给这位后裔。查理亲自率领久经战阵和无可匹敌的军队，制服那些野蛮或堕落的民族，他们从来不知道为了共同的安全而联合起来，他也没有遇到在数量、训练和装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战争的科学在丧失以后又与和平的技艺一同复苏，他没有用任何一次围攻或会战，来表现他的军事行动是如何的高明，能够克服重大的困难和取得特殊的成就，他可能要用羡慕的眼光看待他祖父获得萨拉森人的战利品。在他进行西班牙的远征行动之后，掩护大军的后卫在比利牛斯

山遭到击败，那些陷入绝境无法发挥英勇精神的士兵，临终之际难免要指责他们的将领不懂兵法，行动也过于冒失西班牙人因为胜利而目中无人，真实的历史将胜利归于加斯科涅人(Gascons)，传奇故事则归功于萨拉森人。

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官对查理的法律极为推崇，使我也感到肃然起敬?他的法律不成体系而是包括大量特定和琐碎的诏书和条例，像是纠正滥权的行为、风俗习惯的改革、增加农田的产值、注重家禽的照应甚至鸡蛋的售价等等。他希望能改革法律和法兰克人的性格，无论这种企图是如何微不足道和有欠完美，仍旧值得赞许，那个时代有很多根深蒂固的恶习，在他的治理之下能够加以遏阻或缓和施米特(Schmidt)提到他的统治，认为内部混乱而且民不聊生，这是来自最权威的说法。

然而在他设立的制度中，我倒是没有发现放诸四海的观念和永垂不朽的精神，这才是一位立法者嘉惠后代子孙的最大福祉。帝国的团结和稳定完全依赖一个人的生命，他仿效极为危险的作法把国土分给儿子，经过多次改组议会以后，整个政府架构在无为而治和集权专制的混乱之间摇摆不定。他尊敬教士的虔诚和知识，想要把尘世的统治和民事的审判全都托付给野心勃勃之辈，等到他的儿子刘易斯(Lewis)受到主教的罢黜和羞辱，必然会怪罪做父亲的没有先见之明。他制定法律强制征收十一税，因为有恶魔在空中说，拖欠税负是引起上一次荒歉的主要原因。查理大帝在文教方面的功绩，可以用兴建学校和提倡艺术为证，很多作品用他的名字出版。他与臣民和外乡人保持密切的关系，这些人受他邀请到宫廷来教育君王?人民。他自己的学习过程起步很迟，非常勤勉然而成效不是很显著，要是他能说拉丁话也听得懂希腊语，获得这些入门的知识也是来自交谈而非书本，等到成年以后，才发奋要做到能够写字，今天这是每个农夫在幼年就要学习的技能。在那个时代，即使培育文法和逻辑、音乐和天文的才能，也不过是迷信的奴婢罢了。人类思想的求知欲最后总会导致本身的进步，鼓励追求知识反映出查理性格最纯洁和喜悦的光辉。地位的尊严盖拉德说查理的真正身高依法国尺寸是五呎九吋，依英国算法是六呎一又四分之一吋，传奇小说的作家加高到八呎。这个巨人天生力大无穷而且?量惊人，他的长剑在一击之下可以连人带马斩成两段，他一餐的食量是一只鹅、两只鸡和整支羊腿。

统治的长久、武力的强大、政府的活力以及对遥远民族的尊重，使他有别于很多的君主，从他光复西部帝国又开启欧洲一个新的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