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日,南部开发公司成立了,由沃森担任总裁。在2000股额定股份中,沃森持有100股,而且是铁路一方唯一的代表;标准石油持有900股,其中包括记在佩恩和博斯特威克名下的360股。两个分别来自费城和匹兹堡并且互相持股的精炼厂几乎包揽了剩余的股份,总数比标准石油集团还多80股。经过一些讨价还价,伊利铁路和范德比尔特的铁路也同意加入进来,并且很快就解决了他们各自与宾夕法尼亚铁路的运输分配问题。
洛克菲勒就像是一阵旋风。他和沃森是促成南部开发公司的两个关键人物,不停地在东海岸上下和产油区主持各种会议。同时,他的克里夫兰收购计划也进入了超光速推进状态[15]。到1月底的时候,他已经向克里夫兰所有26个炼油商提出了并购建议;而到了3月底,他已经完成了其中的21家。
但是,就在刚刚完成克里夫兰最后一项收购之后,南部开发公司跨台了。虽然斯科特提出了抗议,但南部开发公司创立人中的炼油商一方还是不愿意让原油生产商加入,而且只是勉强同意邀请产油区的最大的几个炼油商加入——但他们却拒绝加入。接下来,在2月,由于一个职员的错误,南部开发公司计划中建议的运费价格被张贴了出来,就像是这些价格已经生效了一样。整个产油区在震惊和愤怒中炸开了锅。有人组织了火炬游行,有人发表愤怒的演说,还有人攻击南部开发公司的成员公司的设施。当洛克菲勒和沃森试图调解的时候,他们竟被轰出了会议室。最具戏剧色彩的是,原油生产商们拒绝再把原油卖给那些参加南部开发公司的炼油商们,这是该地区历史上发生的唯一一次这样的事件。到了晚上,还有巡逻员到处巡视,以监督那些态度不坚定的原油生产商。3月初的时候,标准石油公司的业务实际上已经停止了,而克里夫兰也有多达5000名炼油厂的工人失业。
由斯科特带头,铁路方面在3月中旬作出了让步。科尼利厄斯·范德比尔特说这全都是一个误会,并且还勇敢地责备了他的儿子。在内战中表现拙劣的乔治·麦克莱伦将军[16]现在是大西洋暨西部铁路干线的总裁,他也否认曾经率先签约。当时还在伊利铁路的杰伊·古尔德是个爱拆别人台的家伙,他立即给原油生产商们发去了一封有关麦克莱伦签约细节的电报。作为一份表示好意的赠品,3月25日,铁路方给出了一份新的、统一的运费价格表——不允许打折和回扣,但基本上与南部开发公司计划中的折扣价相同。(铁路方不打折扣的承诺只坚持了大约两个星期。)4月2日,宾夕法尼亚州的立法机构也赶时髦似地出来主持公正了,宣布南部开发公司的章程无效。一星期后,获胜的原油生产商一方宣布结束原油禁售。
又过了一星期,行业内的媒体才首次揭露说,标准石油实际上已经并购了克里夫兰的整个炼油工业。直到南部开发公司溃败解体的时候,行业内的大多数人还从未听说过约翰·洛克菲勒这个名字;而现在,他已经控制了全国炼油能力的四分之一还多。当这阵冲击波在整个产油区激荡回响的时候——一家报纸把南部开发公司称作是“标准石油公司的化名”——洛克菲勒和弗莱格勒开始了一个抚慰调解之旅,散布一个所谓的“匹兹堡计划”: 如果油田方面愿意把原油产量控制在双方同意的水平上,炼油商可以与他们签署一份有关最低出井原油价的协议。在这一计划上,两个人可能并没有持完全认真的态度:激怒原油生产商从而实行为期一个月的禁售是一回事,但达成持续生产协议则是另一码事,这大大超出了产油区的组织能力。但是,洛克菲勒这趟巡回访问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因为他与地区内最大的两家炼油商建立了友好的关系:约翰·阿克伯德和J.J.范德格里夫特——在南部开发公司惨败时,这两个人都是洛克菲勒最激烈的批评者。
在之后的一年半里,洛克菲勒和他的合作伙伴们专注于对他们在克里夫兰的炼油基地进行彻底的改造,本来并不会那么频繁地出现在新闻里。他们把最后并购的大多数炼油厂当作废品又卖掉了,同时把其余24个炼油厂合并重组为6个大型的、装备先进技术的工厂,从设计工作的一开始就重视有效地生产全线的石油副产品。从那时起,标准石油公司就成了一台印钞机。从1870年到1873年,纽约市场上煤油的价格下降了大约四分之一,但这一打击大部分都被原油生产商吸收了,原油出井价从4美元多跌到了不足2美元。每桶油的铁路运费的回升又被多挤掉了15%,但炼油商从每桶油中获得的收益实际上却增加了四分之一。对于业内的大多数企业来说,收入的变化几乎无法阻止赤字的发生;而对于标准石油公司来说,这些变化却更加巩固了它在盈利能力方面已经具备的优势。大多数管理人员可能会认为“征服克里夫兰”要用上毕生的时间,但洛克菲勒当时却只有33岁,而且还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