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爵士乐队上场,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来。
对这种音乐,小敏说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小敏想,干吗不叫人来演奏一些民族音乐?现在的人总是喜欢崇洋媚外,其实中国的民族音乐比起这个来一点也不差。小敏喜欢民族音乐,她的二胡拉得很好,大学里还得过名次呢。
小敏又倒了酒,正准备端起时,有一个声音在她面前响起:“小姐,一个人喝酒多没劲啊,不如我们一起喝,如何?”
小敏抬头看了看,是一个喝得有点醉的家伙,三十多岁,矮矮的个头,浑身上下全是名牌,一看就知道是个暴发户,并且还是乡下进城不久的暴发户。
小敏知道,这种人一般是来找快餐吃的。
“吃快餐”是行话,意思是快速交易,提上裤子就付钱的那种。这种人,小敏没有兴趣,一次性的买卖,能够赚多少钱?每晚都做这样的买卖,那还不累死?
于是她说:“先生,别来烦我,烦着呢。”
“烦啊?我也烦。”那人自说自话地在小敏面前坐了下来,“我们聊一会儿好吗?我知道你是干吗的。”
“先生,你说我是干吗的?”小敏歪着头问。
“我观察你好多天了,还不知道你是干吗的。别装了,好吗?”
“先生,我想你一定是找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怕我没钱还是怎么的?”
说着他朝服务员打了个手势,服务员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他对服务小姐说:“给我来一瓶和她一样的酒,我请这位小姐喝酒,顺便帮她把这瓶酒钱也付了。”
小敏愣了一下。在这儿上班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主。
看来他对这里的行情很了解。小敏她们和酒吧有协定,有人请喝酒,她们可以提成30%。小敏的那瓶酒,其实是付过钱的,如果有人再买单,小敏可以提50%。
小姐中经常有人拿路易十三的空瓶装普通的长城干红,期待有冤大头来买单。她们把这称作空手套白狼,但成功率不高。
这种事小敏从来没做过。她的这瓶酒,是货真价实的,当然也是由别人买单的。
“等一下,”小敏说,“先生,我知道你有钱,但我不想浪费你的钱。你知道吗,我从来不陪别人上床。”
“我没要你陪我上床啊,陪我聊聊天总可以吧。小姐,看在我是快死之人的分上,就陪我聊聊天吧。我有钱,我的钱,这辈子恐怕是花不完了。”说着,来人递给服务员贵宾卡。
小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心想:吓唬谁啊,快死的人还来这里?她收住笑说:“先生真会开玩笑,喝酒就喝酒,怎么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也是。不说这些。”来人也苦笑了一下。
服务员送来酒后问:“先生,要打开吗?”
来人说:“打开。”
酒开后,来人倒了满满一大杯,端起说:“来,小姐,我们先干一杯。”
看他倒酒的姿态,小敏心想:他妈的,确实就是一个暴发户,这种酒哪有这种倒法的?看来这家伙只是有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这种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先生贵姓?”小敏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姓李,李德贵。”
“好,干杯。”小敏说。连名字都是标准的乡巴佬儿的名字,小敏又差点笑出声来。
但这一次她控制住了。凡是客人都是上帝,只要是自己认可并且已经接待的客人,就不管他身份地位任何,她都一视同仁。既然眼前的这位现在已经是她的客人,她就要把他当做上帝对待。这是她一直遵守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