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秦光明轻轻叩击桌子:皮军,你就是个无赖,跟满晓星谈理想谈抱负,你配吗。秦光明声调不高,却让所有人为之一震,连满晓星也慢慢抬起头。
皮军,这之前我提醒过你吧,你依然有恃无恐,怎么着,大伙都说你是仰仗着你父亲才敢这样胡作非为,我不这样认为,你父亲不过就是个局里的小科长,我想他应该知道自己是吃几碗干饭长大的,他还不敢这样纵容你。
老皮恼怒:别提家大人。
秦光明一拍桌子:怕提是吗?我今天就要把你父亲请来,满晓星现在是我车间的,闻安是我的下属,你有组织地针对他俩闹事,我要请教你父亲怎么处理。我马上去请示侯厂长,天海化工厂是法制社会中的一个企业。
齐科长打圆场:别扯远了,就事论事。
秦光明站起身往外走。齐科长着急地给皮军使眼色:你还不赶紧承认错误,把你爸爸叫来,好看呵。
事已至此,承认错误,晚了!秦光明推开劝阻的齐科长,径直走出会议室。
满晓星的眼眸里充盈着敬佩之情,丁惠茹和闻安则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匆匆赶到厂里的晃悠和老兄弟推着自行车,在厂房门口听闻安讲述事情经过。
你们谁也没再提玉刚后来挨打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和领导把话说清楚?
闻安低着头,又看看丁慧茹嘟囔:我师傅昨晚再三叮嘱我们不许说,其实我想说出来的,我师傅在这件事上一点错儿也没有。丁姐不让我说话,老皮以为我们不知道后边的事了,他占了便宜当然更不说了。
晃悠满又问:晓星知道后边的事吗?
应该不知道。
丁惠茹从休息室方向走过来,佯装没事地和大家打招呼。
老兄弟不满地问:丁儿,你怎么不让闻安跟领导把玉刚挨打的事挑明呢。
玉刚不让说的,怪得着我吗,我告你们呵,谁也别多嘴,有一个不着四六的满晓星还不够呵。玉刚拼命压这件事,她倒好,自己跑去告状,她昨晚连根毫毛都没伤,倒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她就是个祸头,玉刚沾上她就没好。
晃悠听出丁惠茹话里的酸味,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远处车间办公室门口,秦光明匆匆出屋冲晃悠招了招手.,晃悠赶紧骑车过去。
他们匆匆赶到车间办公室,严昌泰脸色苍白地靠在椅子上,桌上放着速效救心丸。晃悠走进屋,一看便知一定是秦光明把昨晚的事告诉严师傅了。他很不理解,秦光明明知道师傅有病不能着急,他为什么还要把事情告诉他呢?他不愿往深处想……
秦光明看着晃悠把严昌泰送回家,按计划又找到侯厂长。侯厂长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给他倒杯水。
侯厂长单刀直入地问他:你认为四车间有没有留的必要?
秦光明故意思忖片刻:四车间曾经是厂里的一面旗帜,现在显出颓势,主要原因就是技术落后,毕竟是土法上马研究出的产物,是段玉刚父亲主持研究的,他是我敬啊佩的工人,但他终究是没上过学,只是凭传统经验办事……说实话,我不好直接回答您的问题,因为我不想给您先入为主的印象。
可我已经听出你的倾向性了。侯厂长微笑地审视他。
我这是第一次单独跟您交流,怎么说呢,对四车间,我是有感情的,可是厂里的技术更新,也是必须要往前走的。这也是改革的一部分。四车间处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我也是两难啊。秦光明并不回避侯厂长的目光,他很自信。
侯厂长若有所思地点头:你很有大局观,看问题的角度很准确。说完他又很随便地问:你是什么学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