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晓星在晃悠家的大杂院门外,找到一身锯末刨花的段玉刚,段玉刚皱着眉头,听满晓星急切地讲述。满晓星最后说:秦主任嘱咐你,老老实实跟保卫科讲明情况,否则他就帮不了你了。段玉刚的火气又窜了上来:他们还要立案,往局子里边送我?为这点事他们送我,恨我不死是吧。我知道这里边又有人在给我垫砖,恨我不死。晓星,你赶紧回去,这事你甭管了。满晓星着急地劝他:我不管不行,我不想你再出事。你先别急,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可你真的不该说谎话,你现在赶紧跟我回去吧。段玉刚脑袋一拨楞:我不去,让他们来抓我,有本事就来抓我!
满晓星央求他:你别这么固执。
段玉刚看满晓星真是为他着急,心里虽然很感激,但嘴还是很硬:我也不想再出事,可有人拿事找我,我不会斜肩膀打出溜儿,哥们血管里流的是血,不是大油。满晓星觉得他很不进油盐:生气地了:你为什么不能检讨检讨自己呢?
段玉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恨死检讨这个词了,他不顾一切喊了起来:我这阵子检讨的还不够是吗?好人我不当了,我就混蛋到底了,你回去告我二师兄,他不用费心挽救我,我受不起这份情。
满晓星想到自己为他受的屈辱,他还这么固执,终于也被激怒:明明是你的错,秦主任前后奔波平息这件事,有什么不对。段玉刚瞪着眼睛问:你也认为我有错?满晓星愤怒地看着他:你就是有错,毕竟那是公共财物。你别自以为是。段玉刚像个发怒的狮子吼道:我就这德性,胎里带,谁也甭想改变我!
满晓星被吓得一哆嗦。
众人闻声从大杂院里跑出来,丁惠茹的手里还缠着线团,大家吃惊地看着满段玉刚和晓星。
满晓星被拽到屋内,碍于晃悠母亲的面子,强压愤怒之情。晃悠忙着招待满晓星,给她沏茶倒水。老兄弟打圆场:干娘,前天我们大伙过来时,咱家正乱也没顾得上介绍,这是满晓星,大学生,以后最起码也是我们厂团委书记。晃悠母诚恳地握着满晓星的手:满书记,谢谢你给我们优子跑前跑后的。一看就是从好人家出来的闺女,多水灵多白净呵。
满晓星哭笑不得,嗔怪地白了一眼老兄弟:什么呀,您别听他的,我不是团委书记,就是个见习期的大学毕业生,您叫我小满就行。
晃悠恼火地拨拉开老兄弟:我真不知道这里有猫腻,你们办的什么混蛋事。满晓星严肃地说道:晃悠,我想单独和你谈谈。晃悠示意母亲去院里,老人看看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离去了。老兄弟赖着不走。
段玉刚一步迈进屋来。满晓星很冲动: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特别失望。段玉刚也不给他面子:我也不是上赶着找你说话来的,我过来是请你出去的。满晓星急了:凭什么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
就凭让你懂礼貌,你把老太太赶到院子里,然后大尾巴鹰似的坐在这儿训话,这是哪家子的规矩,学问越大混蛋越大呢。段玉刚的火越来愈大。
满晓星气得声音都颤抖了:你、你不许骂人!
晃悠站在他们中间,指责段玉刚:玉刚,这是在我们家,有你什么事。搁谁们家也得懂得谁大谁小,出去把老太太请回来,你要是再不动劲儿我把你扔院儿里去!看得出来段玉刚说到做到,晃悠赶紧一把摁住已经迈步上前的段玉刚,老兄弟赶紧连拉带劝把满晓星带出屋。晃悠发火了:玉刚,你跑我这儿闹砸。段玉刚冲着外面喊:这堆废桌椅车间批给我了,我愿意给谁用就给谁用,出什么事我扛着!
满晓星情绪激动地站在院里,没有离开的意思,她长这么大没有谁对她这么粗暴过,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要忍受他的一切,还要为他担惊受怕。晃悠母亲和老兄弟正在向满晓星赔不是,丁惠茹有点幸灾乐祸站在一边低声催促喜子等人继续干活。段玉刚甩开晃悠,从屋里冲出来:伯母,你回屋歇着。晃悠母亲笑道:玉刚,那屋里谁不能坐?破屋烂厦的又不是天安门。段玉刚倔劲儿来了:今天除了您老,还就谁也不许进屋呆着,谁进去我把谁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