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她有多臭?”
“多臭?告诉你,我在距她十公里开外的地方打电话,仍然被熏得要晕死过去,幸亏是和你说话,不然我早牺牲了。”
“嘻嘻嘻,净瞎说,不许侮辱我们女同胞。”
她终于高兴了。
“你的宿舍怎么搞定的啊,是不是又让你老爸出头了?”
“没有,也不能事事都找我爸出来吧,那我也太没面子了!这回是丘胜文帮的忙。丘胜文,就是丘主任,那次咱们在必胜客遇见过的。”
27
接下来,她兴高采烈地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太准了,只觉得脑子有点乱,心有点发虚。想追问下去,又怕她生气,不问吧,心里又悬着。
唉,等回头吧,等过了这个茬口儿,等她把这次不愉快彻底忘掉以后再说吧。
挂了电话,我闷头坐在那里想事儿。
这个“丘”什么玩意儿,怎么阴魂不散呢?
上次遇见他就觉得他有点“阴鸟”,现在看来,果然不简单。
这种“阴鸟”的人最讨厌。暗地里以精英自居,心里谁都瞧不起,可表面上又装得很大众,好像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更可气的是,这种鸟人一般都还真有点可牛的地方,不纯粹是靠拍马屁起家;长相也都周正得跟游击队长似的,相貌可信度——九;所以,这帮家伙既能讨上司欢心,又能招姑娘们喜欢,但最招我们这种小毛头、失败者的愤恨。
×你NND,你那么牛,追空姐去啊,招惹我的芳芳干吗呀!
我极想和他拼了,可沉下心想想,除了肉体对抗我有必胜把握之外,其他任何方面我都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地方。
人家只比我大三五岁,可已经做到了主任,地位、工资肯定比我高得太多了。他的长相也不错,举止又稳重,还总一副胸有成竹的死样子,简直就是丈母娘杀手。
就说这次宿舍事件吧,我除了过去骂那个死女人一顿,别的什么主意都没有。
可他,只是间接打了几个电话就把事情搞定了。芳芳不住那个双人间了,换了个朝阳的,同屋的人还经常不在,跟单人间一个待遇。既不用去惹那个刺头,又让芳芳住得舒舒服服,而且一般人还不知道是谁帮的忙,只以为芳芳运气好。
唉,都是年轻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我该怎么办?拱手把芳芳让给他吗?
“哎。”
一抬头,发现巩雪清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很爱她,是吧!”她的声音很温柔,满是关心。
我心里一暖,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句实话,从毕业以来我一直觉得压力巨大。
我总想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靠自己的臂膀、靠自己的血汗、靠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去养家糊口、孝敬双亲,想依靠自己的实力让自己所爱的人过上好日子。
但实际情况是,毕业了好几个月也找不到一个特别合适的工作。而肯要我的工作都是做下去不会有任何前途,没有任何提高的。工资低得只能够一个人活命。要这样,我拿什么去报答你啊,我的爹娘!
那时候,偶尔我会在夜里惊醒,坐起来以后浑身都是冷汗。
这样下去,我会成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正经营生呢?
我真怕自己将来也变成骆驼祥子,也像他一样:“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想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唉,大学我都是怎么过来的?我也挺认真学习的啊,成绩虽不是前茅,但至少也都是中等啊。怎么现在好像觉得没有了活路似的。虽然后来芳芳的父亲帮我进了这家公司,待遇、前途的问题好像都不存在了,可我依然觉得有点压抑。这毕竟是靠关系得到的,不是靠我的本事,不是因为人家对我这个人的欣赏,不是因为他们对我能力的肯定。
我这样的一个人,能比得上那个丘胜文吗?
我不自信。
唉,看来,在当下这个社会里,我梦想中的“安稳生活”实在是一种奢侈品。它是我们这些平凡人物很难轻易得到的。出了大学的校门,进入了社会,我才发现自己以前的很多想法实在是幼稚得可笑。
离开了大学,我意识到,自己不仅丢掉了学生的身份,也同时丢掉了以前那种毫无根据却坚定不移的安全感,不仅在爱情方面是这样,在健康、事业等许多方面都是这样。
到底,谁动了我的安全感呢?
我说不上来。
“说说吧,说出来会好受点。”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摸摸我的头。
我突然觉得有点悲伤,有点无助:“巩经理,你说,我,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是怜惜地看着我的眼睛:“你信不信,我完完全全了解你现在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