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幸海笑了笑，不自然地唤她的名字。小芳站在院子中央的葡萄架下，她的目光干净而柔软，有一束阳光从葡萄藤的缝隙间滴落，刚好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折射出淡淡的绯红。

"我正准备和姐姐一起去镇上的，没想到你这会儿亲自送来了……"小芳显然有些手足无措，放下包，羞涩地抚弄着自己的头发。

"哦……"幸海顿时有些茫然失措。听她说要和姐姐去镇里，他感觉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更要命的是，他把一路上费尽心机设计好的台词此时竟忘得一干二净。

他只好撒谎说："我也是去你们姚家镇上的火车站接我二哥……顺路给你捎了几本书。"

由于这个谎撒得过于实诚，幸海有些后悔--说了这番话，他就必须立刻告辞。

小芳羞答答地接过书，幸海转头就走了。一路上一遍遍回忆着关于小芳的所有细节，一遍遍后悔不该进门就扯那个自己撵自己走的谎言。

幸海开始急切地盼着开学。

7

几天后，幸海返校时，裴裴竟送给他一大包沉甸甸的山枣。

"小哥哥，你爱吃，带着吧，我挑选过的，又大又红呢。"幸海无语。他为裴裴的真诚所感动。

"小哥哥……"裴裴怯怯地叫道，却又顿住了。

"有事？"幸海问。裴裴揉搓着自己的手，半天摇了摇头。

幸海隐隐感到，裴裴似乎有话要对他讲。难道她是有什么事求自己帮忙而羞于开口吗？

翌年暑假，幸海又匆匆赶回故里。不巧的是，刚下汽车，天便落起雨来。车站离老家足有七八里远，他没带雨具，只好冒雨赶路了。然而幸海绝没想到的是，在山路上竟又遇见了裴裴。裴裴打着一把雨伞，踉跄着朝他跑来。

幸海说："下这么大的雨，你来山上干什么？"

裴裴却笑了："小哥哥，我总觉得这两天你该回来了，你果然就回来了……"

幸海的心无法平静，心里默默地说："裴裴，我回来了，可我能带给你什么呢？我确实不值得你这般盼望啊！"

晚上，裴裴走进幸海家，说："小哥哥，你走时吱一声，我托你办点儿事。"

待裴裴离去后，大嫂子拿幸海寻开心："老三，裴裴这姑娘八成是爱上你了。"

那是令幸海终生难忘的一天。

早晨，裴裴默默跟随随在幸海身边，送他赶汽车。

幸海催问她到底有什么事要托自己去办，裴裴哑然一笑，说："没什么事，我就是想再送送你……"

翻了几道坡，幸海死活不肯再让她送下去了。裴裴驻足，却不肯离去。片刻，她嗫嚅着说："三哥，我……我一直想跟你握握手。"裴裴垂下了头，涨红了脸说，"我只想跟你握握手……好多人都跟你握过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