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把几个指头放在病人湿热的腹部上按了按。他对巴恩斯点点头: 对,他状态很好。 然后毫不费力地拿起刀子,明显随意地划出一条长长的、深深的口子,穿过那块黄色方形皮肤。皮肤裂开了,露出白色的脂肪,然后变成深红色,与周围墨绿色的台布形成反差。刀子划过的地方,好像是轮船在海面上驶过的痕迹一般。伊登从贝茨护士长手中接过止血钳,把血管夹住,托起片刻,这时穆恩在血管落下之前用肠线将其扎好,然后做下一个。血不再涌出,但是药签和手术器械上已沾满血污。巴恩斯用力把病人的嘴张开,快速塞入一截短短的红色橡胶导气管,保持病人呼吸道的通畅。
穆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拿着手术刀,半是刮,半是削,温热而连接着血管的胃就脱离束缚,呈现出来了。穆恩轻车熟路地把整只手伸进刚才切出的刀口。他的动作就像是妇女在洗一条古老又娇贵的饰带一般 他的手一直小心翼翼地移动着,一直谨慎地注意到细节,一直保持着冷静的能力,没有犹豫和负担。病人的胃最终暴露出来,他们用绿色纱布小心翼翼地将其裹住,放在病人腹部之外、刀口边缘。胃冒着泡,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和些许蓝色。穆恩对巴恩斯说话,腔调就像是吃饭时想多要点黄油涂在面包上一般: 让他再偷点懒,你说呢? 巴恩斯拨弄着夹子。病人咕哝了两声,好像在回答什么,之后又安静下来了。
穆恩少校在身旁装着盐水的盆子里洗手,将橡胶手套上的血污清洗干净。贝茨护士长说: 护士,换一盆。 就是贝茨将手术器械递给医生的动作,也可以教给人很多东西:他们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动作太流畅了。此时穆恩少校已经将十二指肠翻了出来。
伍兹将沾满血污的药签倒在角落里的橡胶垫子上,开始逐一清点。这时她看见埃丝特溜回手术室,于是开口: 那个老家伙怎么样了?
哦,他又安静下来了,他说他好像在哪儿听过你的声音。
所以我引起了他的注意。 伍兹冷冷地说。她蹲了下来,用一对长柄钳把药签分开,把它们弄得远远的,免得弄脏了自己干净的罩衣。 第一次观摩十二指肠手术,有何感想?
实话说,我有些不舒服。
在这儿可不能趴下啊,我得说,你看起来脸色发青。为什么不坐下呢?
埃丝特拿过一个凳子,安静地坐下。巴恩斯越过口罩看见埃丝特,眉毛动了一下,随即他用红色的橡胶宽带子将病人脸上的面罩固定住,这样病人看起来就像是讨厌的猪嘴。 他们好像在杀猪啊。 埃丝特有些厌恶地想。
穆恩少校俯下身子,马上又站起来: 就是这儿!看见没有?这儿有个溃疡 护士,给我一些药签,好吗?护士,你想看一看吗?稍等一下,我先把这儿用药签拭擦一下,就是这儿!你再也见不到比这更完美的十二指肠溃疡案例了! 伍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着刀口,而埃丝特有些颤抖。
伍兹走过去站在埃丝特身边,看了一眼通往麻醉室的路: 你的病人很好嘛,睡得跟死猪似的。你要看看溃疡吗?
今天就算了吧,这儿太热了。
手术很快就结束了,待会儿赫金斯做手术的时候,你还是待在外面吧,他的手术估计很无聊。 她的白色大橡胶靴发出咯咯声。贝茨护士长打开一个小玻璃瓶,取出已经穿好肠线的针。伊登托起一段粉红色的肠子,放在刚才穆恩切开胃的附近,他们一起把胃塞回腹腔中放好。 巴恩斯,很快就搞定了。伊登,帮忙把胃放回去。大家再加把劲
手术终于完成了。穆恩少校最后把止血钳放回碟子中,脱下手套,站起来看着病人,一种平静的满足感从他泛蓝的眼睛里呈现出来。一切都很完美,既没有紧张也没有慌乱,这恐怕是他经历过的最完美的溃疡手术了。他和穆恩一起走到洗手间: 我之前就说这不是憩室 克罗斯利觉得是憩室,他是根据X光得出的结论 贝茨护士长和伍兹还待在手术室里给病人缝合刀口。刀口大约有五英寸长,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