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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致一九七五》走上“斜路”(1)

致一九七五 作者:林白


来源:南方都市报

从《万物花开》到《妇女闲聊录》,林白近几年赢得了几个大奖,批评家们发现她从《一个人的战争》那种极度个人化和自恋的精神堡垒中走了出来,破茧为蝶,走向了一个广阔的外部世界。在《妇女闲聊录》中这种“出走”达到了顶峰,林白亮出完全向生活敞开的姿态,彻底地颠覆了她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她称通过这部小说,“我首先要做的是,把自己从纸上解救出来,还给自己以活泼的生命。”

两年之后,林白又捧出了她最新的小说《致一九七五》。这部结构奇特的小说,杂糅了风格内容迥异的两个部分:上部具有明显的自传色彩,以一种真挚的情感回忆故乡北流镇上的少年生活;下部则以第一人称叙述的方式,创作了一部1975年的知青小说,半嬉皮半真实,有《万物花开》的狂想色彩。

在上部中,我们又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林白:细腻的个人感觉,断片式的情绪流动,深入人心的细节描写。但与同样有自传色彩的《一个人的战争》相比,新作显然已经明朗活泼得多。林白在接受采访中直言不讳,《妇女闲聊录》只是满足她向外部世界张望的一个愿望,而“只有个人生命出发的写作才是属于我的,林白式写作”。她说:“我并没有按照批评家对我的期待来写作,这是比较欣慰的一件事。”

“你不要指望我说出一条两条哲理的话”

南方都市报:新小说为什么叫《致一九七五》,1975这个年份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林白:刚好相反,我选1975就是因为它没有任何标志性,只是我在这一年下乡做知青。如果我写1976,读者肯定一下就觉得有政治因素。我这个小说肯定不是政治文本,也不是“文革”题材。1975年只是“文革”后期的一个平凡年份。所以“一九七五”提示的是革命年代的日常生活和个人生活。

南方都市报:但我仍然看到有评论说小说是表现了革命年代末期的那种疲态,在一般人心目中这个年份仍然会和特殊的时代联系到一起。

林白:只要读过林白作品的人,就会知道林白写的可能还是她自己的1975,而不是别人的1975,一个国家的1975.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能力。政治备忘录不在我的范围之内。小说里也写到了政治,但你想想,广西北流那样一个地方,离中心多遥远啊。所以我在《别章》里面写到,大队补开周恩来的追悼会,一大班人挤上去看周恩来画像。中国那么大,即使是农村之间的差别也很大的。

南方都市报:你也没有用反思的角度去处理那个时代。

林白:我觉得我不是一个知识分子,反思是知识分子的事情。审视还是有的,但你不要指望我说出一条两条哲理的话。但审视是非常冷静的,要有距离的,我不是那么冷静的。我下部有一些癫狂的东西,是在生活之中的。虽然隔了三十年的距离,但我又进去了。还是用自己的感觉和情感进入到当时的生活,情感的因素更强烈。

“我在文学的‘斜路’上走得很远了”

南方都市报:你感觉的1975是怎样的呢?小说写了一个知青故事,但你用了一种狂想的方式来写。这跟我们过去看到的知青题材小说很不一样。

林白:一个1975年下乡的知青,她的内心狂想是怎样的?这是我想表现的,我想写的跟别人不一样。1975年的知青比老三届的知青幸运多了。我们第一年去就有国家每个月给十块钱生活费,还供应米、猪肉、农具什么的,条件已经好很多了。我们那时革命激情完全谈不上,也没有那么苦难,就会滋生一种狂想。我一直觉得我会写那段知青生活,幸亏以前没写。如果七十年代写就成了伤痕文学,八十年代写就成了寻根文学,九十年代写就成了新写实文学。而现在我写的跟别人都不一样,更接近《万物花开》的狂想式的写法。

南方都市报:你似乎主要在写那个时代里特立独行的人物。比如女知青安凤美讲述自己的性经历,还有那头独特的猪。为什么这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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