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黑色星期五”  (11)

生命的呐喊 作者:张雅文


我佩服张燮林教练,他不仅教练邓亚萍高超的球技,更教练她如何做人。打球只是技术,而做人却是品德,任何一个行业都是如此。人们佩服在公平竞争中的胜利者,而鄙视那些靠“黑哨”、“黑裁判”获取奖牌的人……

特殊的职业,造就了特殊的个性。特殊的个性,又造就了特殊的人生。

我是运动员出身,我渴望阳光下的竞争,从不会搞阴谋诡计。有一次,在研究我的二十集电视剧《不共戴天》剧本时,我和北京电视台的制片人潘洪业先生争论得面红耳赤,可我们从此却成为要好的朋友。因为我们敬重对方的人格,敬重对方对文学艺术精益求精的精神。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要把剧本改好,而不是为了其他……

邓亚萍是幸运的,因为她选择了体育。体育竞技场上的冠军是货真价实、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来不得半点虚假和伪劣。

但是,文艺作品却不同于体育,它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人所共知,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曾被十五家出版社退稿,最后却成为世界畅销书。凡·高的作品,在他活着的时候一幅没卖出去,后来却卖到了天价。中国的获奖小说也多有被编辑退稿的情况。曾轰动中国文坛并荣获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尘埃落定》,就遭到屡投不中的尴尬。影视作品就更难说了,人为的因素就更大了。但有一点是最重要的——读者和观众是作品的最好“裁判”……

第二天,我拨通了中国妇联秘书长的电话,问她编剧署名是怎么回事。

秘书长感到很吃惊,问我:“雅文,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见我没有回答,又安慰我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告诉你吧。你是编剧这是早就定的。我们妇联肯定会坚持我们的意见。如果他们坚持他们的意见,再另想办法……”

后来得知,A先生在中国妇联秘书长面前承认我是编剧,但在剧组上报《盖》剧主创人员名单时,却将赵女士署为“编剧”,而将我署为“原著”,但被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领导一眼发现了,她立刻以制片方(之一)的名义向潇湘电影制片厂厂长及央视领导打电话阐明了观点:“张雅文是编剧这是早就定的,不能再改变了!”

这事之后,我的失眠更严重了,而且出现了心慌、心悸、心绞痛,脉搏忽高忽低。我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像个幽灵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天深夜,我的心憋得像要爆炸似的,打开窗子想透透空气。先生被我惊醒了,跳下床来抱住我,苦苦地哀求我:“雅文,你快把那些破事看淡点吧!要不你就完蛋了。咱还是先要命吧。有命才有一切呀!”

我趴在他肩头呜呜大哭,问他:“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为什么左一次右一次地欺骗我?你说我到底有什么错?”

“雅文,你没有错,是他们欺人太甚了!我求你千万想开点吧,要不咱这个家就完蛋了!”

不久,又发生了一件更气人的事……

十六

那个冬天,实在太可怕了。

我的身心坏到了极点,每天只能靠安眠药睡觉,随时都发生心绞痛。而且,牙床溃烂,牙龈出血,口腔没有一点唾液,鼻子上一个接一个地长疖子,一连长了五个,吃药、上药全不管用,弄得鼻子又红又肿,出门只好戴口罩。而且天天感冒,在屋里穿着毛衣毛裤披着棉大衣还冷,清鼻涕一把接一把的……

更可怕的是,我越来越自闭,不愿见任何人。在北京小区里住着,只跟在国家体育部门工作的李振如和张巨芳夫妇接触,一见到人家就没完没了地唠叨我那点破事,像祥林嫂似的。这对善良的夫妇给了我很大安慰,从此成了要好的朋友。

即使这样,我每天仍然按照人民文学出版社及中国青年出版社编辑的要求,玩儿命地修改着《盖》剧本和小说,把两部四十五万字的作品分别压到三十五万字,就连参加全国作代会期间都在改稿。

2002年除夕,午夜时分,全家都在电视机前兴致勃勃地观看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活泼可爱的外孙女满屋追赶着姥爷给买的一只红色心形气球,追着追着,只听“砰”的一声,小家伙立刻喊起来:“哎呀!我的心碎了!我的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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