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不眠夜。
唐的橡木办公桌正中,摆着一张照片。那是在命案发生后,一名同机记者不顾机组人员反对拍下的,不料竟成了整个案件中唯一的证物。
唐对着照片看了一刻钟,不禁有种窒息的感觉,那屏恐怖的血字,那个死亡的圆环,那个难解的666密码,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向他袭来。
墙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知不觉,已是凌晨4时43分。喝下第四杯黑咖啡后,唐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凉如水,树影婆娑,月光划过黑夜,在窗棂上刻下古怪的符咒。
夜风飘来,风中夹杂着丝丝女子的哭声,凄凉绝望,令人心碎。
是谁?是谁在黑夜中哭泣?自杀身亡的女乘客?
短短一个多小时,就有两人丧命。莫非,这真是魔鬼的诅咒?那么,第三名死者又将是谁?
唐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腰间的枪,向外走去。办公楼后有一片小树林,灰蒙蒙地立在夜色中,白森森的月光穿过斑驳的枝叶,钻入林子深处。哭声断断续续,自林间传出,飘散在阴冷的夜色中。寻着哭声,唐一步步向里走去。
林子深处,影影绰绰。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跪在桑树下,一边哭一边发疯地挖地,十指早已鲜血淋漓,她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拼命地挖着。忽然,她狂笑起来,将堆在身旁的土高高抛起,落叶和尘埃,在月光中疯狂地舞着。
白衣长发?那个死去的中国女孩?唐后背涔涔直冒冷汗,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住枪,步步逼近,高声道:“洛杉矶警察!请起立,向后转!”
重复了第三遍,女孩依旧无动于衷。唐大步奔上前去,反剪住她的双手,将她按在地上。她转过身来,凌乱的长发遮住脸,看不清面容。唐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颤抖着伸出手,拨开她的头发,惨白的脸上,一双碧绿的眸子闪烁着幽幽的冷光。
看见那碧绿的眼眸,唐不禁松了一口气。她不是那个死去的中国女孩雅兰达。唐仔细打量着她,白种人,棕发,碧眼,高挑,丰满,淡粉色的空姐制服上沾满了泥土,袖口磨破,胸口有斑驳的血痕,依稀可见一个银色的工作牌:D9817-07-13。
D9817?这不是发生自杀事件的航班吗?3个小时前,它在一场爆炸中化为灰烬。根据机场调度,此时此刻,航班上乘客与机组人员正在第四候机厅内休息。
唐将他扶起,温和地道:“你到这来干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神色恍惚,碧绿的眸子里流露出深深的绝望,“我才22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有人要害你?”唐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是谁?”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摇着头,失魂落魄地道,“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唐一头雾水地望着她。
“你想知道?”她将唇凑到唐的耳边,幽幽道,“6—6—6——”
唐深吸了一口气,将她带回机场办公室。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女孩沉沉睡去。
闻讯赶来的副机长汤姆逊向唐简单地介绍了她的情况:“索菲娅·莱斯利·特里沙,D9817次航班乘务员,22岁,西班牙国籍,毕业于佛罗里达工学院航天航空系。昨天是索菲娅第一天正式上班,各方面表现出色,大家都很喜欢她。”
“你之前见她时可发现什么异常?”
“当时机组人员都在第四候机厅内休息,她似乎受了惊吓,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汤姆逊叹了一口气,“这也难怪,遇到这种事情,连我都吓得够呛,何况是20出头的小女孩。”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大厅的?”
索菲娅的同事玛琳道:“凌晨4点左右,她一觉醒来,忽然想起先前在飞机上将制服弄脏了,便让我陪她去洗手间换衣服。当时,她的脸色好多了,看样子已经完全恢复了。我在洗手间门口等她,中途接了个电话,聊了不到5分钟,再回去时她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