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转折时代的命运(3)

首败:甲午年的中日决战 作者:师永刚


在西方帝国成形的过程中,东方的帝国同样有着腾飞的机遇。

日本的先驱者带领日本开始了极度痛苦的现代化进程,用一代人的时间将日本从一个落后的封建王国变成一个全球性强国。

在清国中兴之路上,1868年任命的第一位外国官员赫德,显示了他对帝国的忠心。他将自己精心准备的一份改革方案起名为《局外旁观论》呈给皇帝,他以“旁观者”的身份提出了一系列改革建议,其中若干方案后来屡见于百日维新时的新政。当政者恭亲王亦认同这份方案“所陈内政外交各种利弊,无不谈言微中”。但他的作为仅限于将此方案传给各地方大员,谨慎研究。此后赫德屡次写就各种改革方案,均徒劳无功。1883年在自己的日记里他写道,“我现在不像过去那样为中国烦恼了……是因为我麻木不仁了?反正这条杀不死的巨龙会经受住一切的”。

曾纪泽,曾国藩的儿子,一位杰出的外交家,作为清国第二任驻外大使。在1886卸任回国时写下了《中国先睡后醒论》,发表在伦敦的《亚洲季刊》上,将中国喻为“似入酣睡,固非垂毙”,称中国的富强运动意在自卫,一无军事扩张的企图,二无移民海外的必要,当务之急是“善处寄居海外之华民”、“重修和约以合堂堂中国之国体”。

他试图向外国说明中国的方向,但是在帝国的政局中,他只是一个执行者,远非一个决策者。但“睡狮”之说就此风靡一时,影响无远弗届。

西方的观察者中,对东亚国家的变化,既有欣喜又有担忧。英国公使阿礼国在其写回的报告中称:“对于变革和引进全面大规模改革这一问题,西方列强既寄予希望又怀有恐惧。这个问题无疑也与(中华)帝国及其占世界三分之一的人口的命运相联系。现在必须作出决定,这个千疮百孔、老态龙钟的政治体制是否能经历一次复兴,获得一种新的适应近代要求和西方文明的生命力;或者它是否应该在一种解体的衰落的过程中逐渐地但彻底地毁灭,包括它在帝国内外的一切影响的清除。”

法国驻华公使施阿兰则对此不以为然,他尖锐地指出:“在1894年4月这一时期,中国确实处于一种酣睡的状态中。它用并不继续存在的强大和威力的幻想来欺骗自己,事实上,它剩下的只是为数众多的人口,辽阔的疆土,沉重的负担,以及一个虚无缥缈的假设——假设它仍然是中心帝国,是世界的中心,而且像个麻风病人一样,极力避免同外国接触。当我能够更仔细地开始观察中国,并同总理衙门大臣们初次会谈,我惊讶地发现这个满汉帝国竟是如此蒙昧无知、傲慢无礼和与世隔绝,还粗暴地标出‘不要摸我’的警告!”

1894年12月13日《伦敦每日新闻》报道称:把大清国说成是被抑制了气息的睡兽、如果将她吵醒将会非常危险的说法是多么的流行。商人们担心她有可能节制一部分利益来源而礼让三分;列强们(除了日本和俄国)阿谀奉承的态度又养成了这个国家的人夜郎自大的感觉,并一天天持续和发展下去。

在观察者中,还有一位后来中国人无比熟悉的德国学者恩格斯。他在1894年写给朋友的一封信里,洞见了这场战争的前因后果:“我认为,中日战争是把日本作为工具的俄国政府挑拨起来的。但是,不管这次战争的直接后果如何,有一点是必不可免的:古老中国整个传统的制度将完全崩溃。在那里,同家庭工业结合在一起的过时的农业体系,是通过无情排斥一切干扰成分而人为地维持下来的。这种全盘排外的状况,已由同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战争而部分地打破了;这种状况必将由目前这场同亚洲人,即中国人最邻近的敌手的战争来彻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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