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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低即高:预算与批评取向(10)

黑色电影 作者:(美)詹姆斯·纳雷摩尔


 

棱镜影片公司(Prism Pictures)曾经制作了取得巨大成功、颇具黑色气息的《媚眼激情夜》(Night Eyes)系列DTV电影,总裁芭芭拉·贾维茨(Barbara Javitz)向《洛杉矶时报》解释道:“我们能够填补那些大制片厂不会顾及的缝隙市场……当大片的成本越走越高,当人们变得越来越喜欢窥私,我们恰巧制作了更多的情色惊悚片,它们过去被称为B级片。”贾维茨提到穷人巷,这在很多层面上说是恰当的,虽然一部典型的情色惊悚片发挥的功用和《花花公子》杂志有点相似,通过录像机为那些孤独男人提供奢华的背景和自慰的幻想。这些电影经常邀请前任《花花公子》模特来担当主演,如香农·特威德(Shannon Tweed)或香农·威瑞(Shannon Whirry),情节则通常与偷窥、脱衣舞、女同性恋性爱、三人性爱和温和的捆绑虐待。派拉蒙的子公司花花公子电影公司(Playboy Films)也开始制作自己的DTV,包括1995年的两部类似于黑色电影的片子:《掩护我》(Cover Me,“一个女便衣警察深入充斥着暴烈性爱的地下世界去调查一个杀害封面女郎的凶手”)和《重播》(Playback),这部电影和雷蒙德·钱德勒的同名小说没有任何关系(“这部性感的公司惊悚片corporate thriller:以公司为故事背景的惊悚片。——编注中有激情的伴侣和危险的交易”)。

和以前的B级片一样,这些DTV有时效仿那些更豪华制作的情节。但是,在一个录像带已经成为人们观看长片(feature films)的主导形式的时代,我们很难说,大制作的影院市场仍然对风格或类型的风潮起到决定性的引导作用。一些大制片厂作品,例如《本能》(Basic Instinct,1992)、《偷窥》(Sliver,1993)、《夜色》(The Color Of Night,1994)、《艳舞女郎》(Showgirls,1995)和《脱衣舞娘》(Striptease,1996)等显然效仿了DTV,希图抓住家庭录像带的份额。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DTV中的同类作品还是获得了更高的利润率。据兰斯·罗宾斯说,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DTV制片人“拍的是不需要一千万身价女演员的《偷窥》”(转引自Willens,25)。

DTV惊悚片为观众们提供了特殊的叙事快感,它们所注重的是琳达·威廉斯(Linda Williams)所说的色情电影中做爱的“歌舞段落”numbers:琳达·威廉斯是把某些类型的色情电影形式比附为老式好莱坞歌舞片的形式。在歌舞片中,情节(经常是相当微不足道的)的功用在于引出歌舞段落,让观众们享受其中的表演,这类同于色情片中的性场面。——编注,而非那些主流电影叙事所在意的目标或谜团。因此,DTV一般都有几个版本,使观众能在“软性”和“硬性”的性、暴力之间做出选择。作为回应,大制片厂也提供了一些大制作的“导演剪接版”(directors cut),163如《本能》、《偷窥》、《夜色》和《逃亡之路》等都有,包含了多出来的几秒钟正面裸露镜头。然而,观众们对明星裸体的好奇心似乎有限,于是,DTV的市场还是继续增长。DTV业甚至已经创建了自己的明星体制,并且不需要媒体经纪人的襄助。除了像特威德和威瑞这样既可靠又予人深刻印象的女演员,情色惊悚片还拥有安德鲁·史蒂文斯(Andrew Stevens,他还身兼编剧和导演,是《媚眼激情夜》系列的作者)和被低估的埃里克·罗伯茨(Eric Roberts)等男性演员。

近年来,有线电视网也开始模仿DTV的做法,它们制作了像《道歉》(Apology,1986)这样关于“困境中的女性”的情节剧,《欺骗》(Deceptions,1990)这样“阴暗警察和性感女郎”的疑案剧,以及像《出租的枪》(This Gun for Hire,1991)、《猎人之夜》(Night of the Hunter,1991)和《美人计》(Notorious,1992)这样的低成本经典重拍片。《愚人村》(Gotham)讲的是一个曼哈顿侦探调查一个被认为已经死去的女人的故事,它是Showtime电视台1988年收视率最高的电视电影。《三度灼伤》(ThirdDegree Burn)这部情色疑案片讲的是一个卑劣的私家侦探受雇调查一个金发美女的故事,是HBO电视台1989年收视率最高的制作。到了1990年,据《时代》杂志说,各类型的“黑色惊悚电影”(film noir thriller)已经成为“有线频道中最热门的新节目”,它们很可能是当代市场所能生产的与经典好莱坞老式低预算影片最接近的作品。《时代》杂志的记者理查德·佐戈林(Richard Zoglin)说这些电影“对性和暴力的表现比公共电视网的电影更清晰生动”,但是却是流行艺术中有效而又“令人忐忑”的一种形式:“有线电视网可以凭它们立意较高的文献电视片(docudramas,《曼德拉》[Mandela])和经典重拍片(查尔顿·赫斯顿[Charlton Heston]执导并主演的《四季之人》[A Man for All Seasons])这类美食获得更多关注,但这些不露锋芒的B级片是它们的生面包和黄油。”(1990年7月23日)佐戈林的行文风格和大多数评价1940、1950年代硬派电影的文字相似。媒体批评家们总是捍卫着一些表面上背经离道、实则公式化的惊悚片,他们赞扬这些电影的道德暧昧性、对布尔乔亚感伤癖或“高尚”的拒绝,这种捍卫对电影工业来说是有价值的,因为它增强了这些电影跨界的潜力,从而争取到更高端的市场。因此,当各种各样的黑暗电影开始占领音像店的时候,我们并不需要感到奇怪,在那里,高端和低端的制作相会,高端的有线电视黑色电影(cablenoirs)、DTV情色惊悚片同风行的剧场电影《赌城风云》(Casino,1995)和《七宗罪》(Seven,1995)混在一起。

当代电影的大多数利润都来自音像店,后者正是美国电影文化的大熔炉。164但是,评论界的注目、营销宣传、专业人士的认定,几乎都仅来自剧场放映。因此,DTV和有线电视电影的制片人通常会稍微提高他们的预算,瞄准那些更有鉴赏

力或中间层次的观众,并期望至少能在另一个媒介中得到边缘的放映。老道精深、制作昂贵的英国电视出口品,如已出现在PBS(美国公共广播公司)和艺术与娱乐频道(the Arts and Entertainment channel)上的《头号嫌疑人》(Prime Suspect)和《犯罪心理学家》(Cracker)等影片,有时也出现在美国的租赁店里,并且,因应着对电视的各类怀旧情绪,一个收藏者的市场在不断扩大;然而,总

体而言,电视黑色电影没有获得任何文化资本,也很少作为音像制品发行,除非它是高姿态的付费电视节目,《堕落的天使们》就是这样的制作,它是中等成本的系列电影,却汇集了一些好莱坞最知名的演员和导演(其中有一集是对吉姆·汤普森小说的精彩改编,由汤姆·克鲁斯[Tom Cruise]执导)。出于同样的原因,DTV在大银幕放映之后,不管这种放映多短暂或多边缘,都会获得像百视达(Blockbuster)这种大型连锁租赁店的更多关注。马克·戴蒙(Mark Damon)在1990年代早期一年至少担任十部DTV的制片人,他说,惊悚片必须“外表光鲜,以一定的水准拍摄”。165如果放映方以一定的剧场轮次采购他的影片,他会有相应的经济激励措施——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取得票房成功,而是“为了让电影能在音像店、海外市场或有线电视市场上有更大的感召力”(转引自Willens,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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