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孤独的行者

蚁族 作者:廉思


柳辰宪,男,1984年2月出生在辽宁省大石桥市,家里是做买卖的。2007年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计算机专业。现居住在小月河学生公寓。他说他有点自闭,有点忧郁,坎坷的人生经历,让年仅二十五岁的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世事的历练,抓不住的美好回忆,让他比同龄人更懂得珍惜。

珍 惜

发表于2008年9月22日01:42。

珍惜这个字眼很多人都明白,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人这辈子很忙碌,有很多东西都忽略了,等到有一天回想起来的时候留给自己的只是遗憾;有好多人到生命最后一秒的时候,他脑子里面还留有一个遗憾,临死的时候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间,没有让生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我要学会珍惜,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我知道我想要得到什么,我失去的东西我要用双倍的付出追回来,然后挂在胸前,那里离我的心最近,我要用我一生的爱去呵护。每个人都经历过爱情,每个人也都付出过,每个人都受伤过,都是因为当初的年少无知,可当你知道自己做错了的时候是多么希望别人给一次机会呢!机会就在身边,我学会了珍惜,因为有了珍惜才知道来之不易!!!!!!

——摘自柳辰宪QQ空间“爱情欺骗了我”

我打小就是个很叛逆的人,离家出走过四回。我打过架,砍过人,进过拘留所,我也吸过毒,我什么都干过,我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那会儿,连我亲舅都说,我迟早得进去(进监狱——编者注)。

我的户口在农村,但从小在城市长大,上的是铁路小学。铁路效益好,老师瞧不起我们农村人。我们家是做生意的,论经济实力,并不比城里人差。我的成绩也不错,在班上一直是第一第二。但就因为是农村户口,加上我长得黑,每天只知道傻呵呵地学习,小朋友们老欺负我,连女生都能欺负我。

但是四年级的冬天,我打人了。

那年冬天下大雪,我穿着妈妈给买的新军大衣去上学。瘦弱的我被四个同学抬起来往雪堆里扔,只听“刺啦”一声,军大衣的袖子被扯开了个口子,这一回准得挨妈妈骂!我又心疼又害怕又气愤,那几个同学却还在一边跑一边冲我扔雪球,故意气我。我追上去推了其中一个,他被身后的台阶绊倒,脑袋碰到地上,顿时鲜血直流。另外三个小孩吓傻了,只知道跑去叫老师。老师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把我骂一顿,“叫家长!”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我爸妈来了一趟,事情过去了。我突然意识到这事儿挺好,只要我敢打,别人就不敢欺负我,我就可以站直腰板说话。于是那年暑假,我让老爸送我去学武术,学了两年。两年里,我学了就用,用了再学,一天比一天能打。直到小学毕业,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打架为柳辰宪换来了尊严,他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只要有人敢瞪他一眼,他便拳脚相向。初中,他成了家里那片儿人尽皆知的“金牌打手”,跟“社会上”的人混成了兄弟。

不过,打架打出名的柳辰宪也给自己定了规矩:一是不欺弱小,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要“挑战高难度”;二是不偷不抢。他也辨得清主次,做什么也不能耽误了学习。他脑子灵活,特别是理科一学就明白,中考的时候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二高。

高中才上了半个多月,我就因为打架被开除了。后来找关系去了三高,三高把我当人看,是考大学的“苗子”,要好好培养我,给我地理、英语、数学三科科代表当。

这三高在农村,军事化管理,平时不让我们出去。不过我们还是有办法偷偷用暖壶打啤酒带回学校喝。

市里的哥们儿想我,没事儿就过来看看。有一回,我的几个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儿要去当兵,临走了过去见我一面。五个人,五套黑西装,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特别是中间的那个,穿着黑风衣,戴着黑墨镜,门卫看见了都心虚。

“你们找谁?”

“高二209,柳辰宪。”

“你们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叔叔。”

当时正是午休,五个人走进学校,一个屋的人叫我:“柳,快看,黑社会的,真帅!”

我也挺好奇,爬起来一看,“哎呀,他怎么来了!”

“你认识?”

“啊,找我的。”

说话出去一看,学校窗户上趴着全是人。几个哥们儿要带我出去吃了个饭,不过没有让我喝酒,他们知道我下午有课。送走了这帮人,我回到学校,同学们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对了,走到哪儿都能听见身后有人窃窃私语。女孩们都疯狂了,“这个真有派真有型!”后来我在寝室里抽烟喝酒,老师都不敢管我了。

那段时间,我开始玩摇头丸。有人举报,戒毒所的人开着车来学校找我,带我回去尿检,果然有问题。那会儿我正感冒,打吊针,手背上全是针眼。戒毒所的人差点把我当成抽大烟的。我连哄带骗,最后借钱交了2000块处罚金了事。

回到学校后,高三的、镇里的小混混都来找我,想结识我这个朋友,那就一起混吧。

可是学校对我的态度却一天不如一天。老师找借口把我的科代表职务全撸了。

那年平安夜,我发高烧,和几个哥们儿喝了点酒,迷迷糊糊去了KTV。他们到二楼上厕所,跟另外一伙儿四个人为了争厕所打起来了。九个打四个,把他们打得很惨,有一个昏迷了,我哥们儿的白色羽绒服上都是被喷的血点儿。后来我哥们儿带我到铁路医院打点滴,完事儿找了个宾馆休息。第二天我回到学校,派出所开车来了。我一见警车,心想准没好事儿,从二楼跳下去翻墙跑了。

几天后,都快过年了,他们开着车穿着便装出现在我家门口,当场把我擒了。我妈知道了,说:“你先去吧,一会儿我给你找人。”我没参与打人,后来我妈来了,找了大队长一起吃个饭,就算了事。

回去之后,接到学校的信:“柳辰宪同学,因违反学校纪律……劝退!”

这封信就像是惊天霹雷啊!其实我早有预感,可是学校过完年给我送来也行啊,这快要过年了,让人不好过年啊!

后来还是托关系,又到了四高,学校勉勉强强要我了。

我去的第一个晚上就跟人打起来。原因是抢一盆水。

学校在山上,水顶不上去,得到一楼接水。当时我正在洗衬衫,留了半壶水一会儿用。那人走进我屋,拿了我的水就往自己盆里倒。话说不拢,就把人打了。

四高的“片儿长”找我来给兄弟报仇,约了第二天中午在山上山洞见。当晚我就跳墙出了学校,找我哥们儿。

第二天午饭后,兄弟们带着家伙事儿就上山了,二十来个人,每人叼根烟,浩浩荡荡。在山上等了半天,对手也没来。事后才知道,我们去早了,他们远远看到我们的阵容,没敢过来。那个“片儿长”跟我套近乎,后来处得还不错,也就相安无事。

我们那学校是按照成绩排考场,我刚去,就给我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一帮小混混听说我是重点过来的,说想抄点儿。考物理,一哥们坐我后边儿,噔噔地踹我凳子要答案,后来急了,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交了白卷走人了。

我考完下去,碰到一帮人,拿着拖布棒子,把我打了。

我的班主任是我妈妈的班主任的女儿,她找到我:“柳辰宪你真不叫人省心,你知道我要你顶着多大压力。你还打架!”

我说,这事儿不怪我。

“不可能!他怎么就不打别人呢?不可能!”

我跟她说不清楚。她们就觉得我不是好人。我就是拿漂白水都洗不清啊。

过了没多久,学校又给我开除了,说我违反学校纪律。当时我妈去接我,帮我拿行李。

这时候已经是高三了,其实我那时候心里都是学习,我想考大学。可是他们有事没事儿都说是我的事儿。我说这学没法儿念了。后来就考虑当兵,体检都过了,大红花都戴上了,要走的时候我妈舍不得了,哭着喊着不让我走,就让别人替我了。

过完年,我妈说,上学去吧。我说不去。心里堵着气,全世界都不信我,其实我是真的想读书学习。那就找点事儿干吧,在家里养猪养鸡,一百多头猪,起猪粪,给猪喂食,什么苦活累活都干了,手上全是茧子。后来学校开学了,我妈又问我,想不想去上学啊?

我真累得不行了:“去哪啊?都不要我。”

我妈说:“你一个远亲舅妈在营口市一个高中当数学老师,你要是想去呢,关系都给你打好了,咱拿着行李就走。”

我说:“去。”

这半年,看书,学习,挺苦的,没再惹过事儿,考上了农大。

我妈乐得合不拢嘴:“你看,要是高中一直好好学,咱是农大的料吗?咱半年就学成这样,咱要是用三年时间学,能学成啥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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