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文,淡出吧!彻彻底底、结结实实地淡出吧!属于你的舞剧已经谢幕,那帷幕已被我的鲜血染尽湿透,我没有力气再去爱人。阳光射进来,照耀所有的黑暗,让鲜花都开起来!在阳光下闪亮,我喜欢这样华丽而大气的东西,喜欢这迎接新生的盛宴。喝过了酒就离开吧,佳文,我请求你。再喝完这最后一杯,就请离开,千万千万,不要回头。我的伤心欲绝,我的泪流满面,我不堪一击的坚决,都承受不住你这双美丽的眸。请在我还坚信我的舞台即使失去你也一样精彩的时刻,毅然决然地离开。
佳文父母分居多年,一直没有签那一纸协议,只是因为他。其实他们各自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佳文愈加感到自己像个负累,无形中紧紧羁绊着那两个最爱他的人——无法重圆的两块破镜,妨碍他们追寻新的幸福。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一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而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则是一个负心的男人。他母亲便成了这样一个女人,小有资产,刚刚够得上半个百万富翁。这个坚强的小资女人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儿子身上,仿佛要把自己所失去的一切爱都从他身上补偿。母亲刚柔并济的爱使儿时的佳文觉得母亲是个可怕的女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年纪的增长,他已高出母亲一头,他便感觉到母亲娇弱的一面。再坚强的女人毕竟是女人,他从母亲身上读女人,从女人身上读母亲。他一根筋走下去,像解一道方程,本来很顺畅的,却嘎然而止,再也算不下去了。
他遇到了蝶,他找不到新的公式来解她。她像是谜,怎么解也解不开。
在高中必去的军训中,他第一次注意到蝶。蝶穿着极肥大、陈旧的军装,女人的曲线生硬地想要突破那硬朗的束缚。她面容娇好,扎马尾辫,即使努力地板起脸孔作出严肃的模样,也还是与这部队、黄沙、荒阔格格不入。她总是做不好,口号也喊不响,丢三落四,经常挨罚。如果整个部队有一个人在关注她,心疼她,那个人必定是佳文无疑了。
部队的服务社里,佳文主动给蝶结了账。蝶笑着说:“还挺男人的。”那脸蛋像是沙漠中一湾绿洲,在酷热的七月无比清凉。佳文憨憨地一笑,从此爱得无法自拔。
蝶的美丽不仅简单地在于实力,还在于能力。她可以每天换着男生给她拿书包,帮她打饭而且不用花钱,假装顺道送她回家;笔记本打开每一章是不同的字体……这些事情让人不得不佩服,不得不瞠目结舌,五体投地。那些甘为男仆的男生看待她仿佛看待女皇帝,高高在上,惟命是从,不容侵犯。然而却有两个让她关注的男生始终不见动静,一个是斌铖,另一个就是佳文。那时候才开始上初高中衔接课,她知道一定要耐心等待,好猎手不是擅长追着猎物满世界乱跑。
果然,在军训的时候,她和佳文第一次搭上话。从他的眼中,她读到这个男孩已被俘虏,她只是用了一个笑容和一句话,那么简单,那么轻而易举。
佳文和斌铖军训在一个宿舍,两人一拍即合,便结拜了兄弟。斌铖年长几个月,也显得城俯够深,是哥。佳文请这位高干子弟大哥出山,帮他追蝶。斌铖说:“这个女孩我不喜欢,太妖,不过如果你执意要追,我帮你。”
军训回来,大巴刚刚停在学校门口,穿着军装的学生人满为患地挤在马路南边,然后缓慢地散开,涌向四面八方。斌铖在人山人海中拼了命地找到蝶,向她要电话的样子却十分自然、洒脱,气度不凡。斌铖对蝶说:“同学,有手机吗?留个号码吧。”
蝶睁大眼睛,撅起嘴,假装犹豫了一下,直到斌铖又请求了一次,她才告诉他。
之后斌铖把号码给了佳文,佳文却不敢发信息给她。
“你个懦夫!”斌铖骂了他一句。
他知道是开玩笑,便只笑笑。
无奈,还是斌铖出马,他开始给蝶发信息。他们聊得很好,但总是聊不到正题,蝶像个迷宫,总是把斌铖的思路带跑。
——你是叫蝶吗?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你叫什么?
——斌铖,很高兴能和你同班。
——我也是。你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似曾相识。
——不会吧!那我太荣幸了。
——呵呵,你真幽默。看你的样子,篮球应该打得很好吧!
——还好吧,以后你看看就知道了。
——那太好啦!你怎么会问我要电话呢?我好奇怪。
——其实不是我,我也是助人为乐。
——呵呵,你的眼睛很漂亮,你知道吗?
——作为男人,被人夸漂亮,真该毙了!
——我还真没想到,呵呵,我想什么就说什么,太直了,没惹你生气吧?
……
他们总是这样没话找话地对话,斌铖甚至有些恼火了,他对佳文说:“我不管了,你丫自己来吧!”
“那你把她约出来吧,咱仨一块儿玩儿一趟,我们俩就熟了。”
蝶告诉佳文,她喜欢上的是斌铖。佳文苦笑,他才知道现实是可以这么捉弄人的,连泡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被玩到了这种地步,上帝是对他不满,故意拿他开心的吧!蝶望着佳文,她看似清澈的瞳孔里藏着一个玄机。佳文叹了口气,他挺拔的身躯在蝶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我还有机会吗?”他追问。他就是这样的人,把一切都主观得太美好,以为生活可以如己所愿地展开成蓝图。
他不放弃,他相信机会总会眷顾他的,上帝不会永远冷面。
不过残酷还是继续降临,蝶认为斌铖对她的无动于衷全是因为佳文。佳文使了坏,佳文的存在让斌铖左右为难。全是佳文的错。她知道这男生对她仿佛被奴役般的爱,她太熟练地运用这种权利了,她于是流了泪求他不要再继续,求他放过她,给她和斌铖一条生路。心如刀割的佳文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他相信公主总有一天会懂事,会明白爱情的表现形式和万变不离其宗的理念。可是蝶又何尝不懂呢?!爱情已被玩得像游戏棋盘上的战略战术,你争我夺,你攻我守,你退我进。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没有这么复杂。”佳文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