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知道何去何从,我开车漫无目的在街上晃了一阵子,晚上发生的事不停在脑海里回放。对自己、对提姆,我还是很生气,其它人倒还好。不过我还是对莎文娜在码头说的话气愤难当。
几乎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前一分钟我还在想自己多么爱她,比我所能想象的还要爱;下一分钟我们就吵起来。我气莎文娜的借口,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愤怒。我跟爸并不亲,我也不认为自己很了解他,那我为什么会这么气?为什么还气到现在?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发问:"因为莎文娜有可能是对的?" 这也无所谓了,就算真的是或不是,又会怎样?会有什么改变吗?而这一切又关莎文娜什么事? 一路上,我不断从愤怒变成接受,再从接受回到愤慨。还发现自己不断回想打断提姆鼻梁的画面,这只让我的情绪变得更糟。为什么走过来的是提姆?为什么不是别人?开始挑衅的又不是我。
还有莎文娜……是啊,我明天是该回去道歉。我知道莎文娜相信她自己说的话,而且她是尽己所能想帮忙。如果她是对的,我的确是想多了解一点,如果这样真的可以解释一切…… 不过在我伤了提姆之后,再回去道歉?莎文娜会怎么想?提姆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就算我对天发誓一切都是意外,真的会有用吗?还有我对其它人的态度呢?莎文娜知道我是个军人,不过现在亲眼目睹是怎么回事,她还会像以前一样看待我吗? 等我回到家,都已经过了半夜。我走进一片漆黑的房子,看了一眼爸的书房,再走回卧室。爸当然已经睡了,每天晚上他都在固定时间上床睡觉。作息一成不变,我知道莎文娜说过。
我爬上床,知道自己一定睡不着,希望能让今天晚上重新来过,至少是从莎文娜送我书的那一刻开始。我不想再回忆发生的事了,不愿继续回想爸的事、莎文娜,或是打断提姆的鼻子。可是整个晚上,我就只能瞪着天花板,困在这些想法中无法逃开。
起床后,我听到爸在厨房的声音。我身上还穿着前一天出门的衣服,不过我不觉得爸会注意到。
"早安啊,爸。"我咕哝着。
"嘿,约翰。要不要吃点早餐?" "好啊,"我回答,"咖啡好了没?" "在咖啡壶里。" 我给自己倒一杯。爸在煮早餐,我随意看着报上的头条,知道爸待会儿会先看头版,然后再看交通版。爸不看生活版或体育版,这又是一成不变的作息。
"昨晚过得怎样?"我随口问。
"一样。"爸没接着问我问题,不过这一点也不奇怪。他只是继续用锅铲翻动平底锅里的炒蛋。培根在一旁滋滋作响,接下来爸就会转过来,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放几片面包进烤箱好吗?" 爸准时早上七点三十五分出门上班。
等他出门,我翻看报纸,对新闻兴趣缺缺,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我不想去冲浪,甚至不想走出家门。我正想爬回床上补眠,却听到有车子开进车道的声音。我猜应该是来发传单的,或是推销员,来问要不要清水沟、清理屋顶什么的。听到敲门声,我还真是吓了一跳。
打开门我就僵住了,心理完全没有准备。门外站的是提姆,把重心从一脚换到另一脚。"嗨,约翰。我知道还很早,不过希望你不介意我登门拜访。" 提姆鼻梁上有一块手术贴布,两眼旁边的皮肤一片淤青,肿得不象话。
"噢,当然不介意。"我向后靠,还在努力消化提姆人在这里的事实。
提姆走过我身边,进了客厅。"我差点找不到你家在哪。上次送你回来,天色已经晚了,我也没多注意怎么到这里。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想起来怎么走。" 提姆又笑了,我注意到他手上提了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