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威尔的秘密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在做什么，他依然对那晚的事耿耿于心--为了保守那个秘密，他背负了太大的压力。

六个月来，他一直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照例去学校上课，依旧和朋友们打球。参加完毕业舞会后，他高中毕业离开了学校。现在，他正在等暑假结束大学开学。

当然，这阵子他也有点儿不顺。六个星期前，他和埃希丽分手了，但和那晚的事无关。因为，那晚他可能永远无法忘记，而分手的事他早就不怎么记得了。很多时候，他将那晚的记忆深埋在心底。可是，时不时地，那段回忆又总是在他脑海中浮现，如同他本就应该铭记于心。

那晚的一幕幕场景和画面，从未改变也从未褪色过，从未模糊也从未混淆过。他仿佛依然能够清晰地看见，他发了狂一般在沙滩上奔跑；他仿佛依然能清晰地看见，教堂在滚滚浓烟和熊熊火焰中化为废墟，而当他紧紧抓住斯科特的胳膊时，他的目光无法从愤怒燃烧着的火焰上移开。

"你看你他妈做了什么了！"他依然清晰地记得，他曾尖叫着冲斯科特怒吼。

"不是我的错！"斯科特也尖叫着冲他喊道。

然而，那一刻的他却又有些无奈，因为周围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沙滩上不远处，马库斯、布莱丝、泰迪和兰斯正在看着他们。顿时，他意识到他们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他们都看到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斯科特却制止了他。

"不要报警！我说了这只是意外！"他脸上露出恳求的表情，"求你了！老兄！你欠我的！"

最初几天，新闻报道铺天盖地，全都在说那场大火。当他看电视、读报纸时，心里便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儿。如果单纯只是隐瞒一场意外的火灾，或许还能说得过去，或许他本就该这么做，可那晚确实有人受伤，所以他才内心难安。无论何时，他只要从那片废墟旁开车经过，心里便无比愧疚和自责。

如今，教堂正在重建之中，牧师也早已康复出院，但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明明知道事情真相，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你欠我的……"

斯科特这句话，深深地困扰着他。

他和斯科特是好哥们儿。甚至，从幼儿园开始，他们便已经是最好的朋友。当然，这一切远远不是如此简单，他并非出于兄弟情深才隐瞒真相。其实，背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而每当夜深人静从梦中惊醒时，他总会想起那句话背后的往事，而他也希望有一天这一切都能好起来。

* * * * * *

说来也怪，发生在排球场上的意外，却触及了他心底深处的记忆。或者，也可以这么说，那个被他撞到的女孩儿，是她让他想起了从前的事。

她不稀罕他的解释和道歉，与大多数女孩子不同，她压根儿就没打算掩饰内心的不快。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尖叫谩骂，而是表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冷静。那一瞬间，他便被她深深吸引了，他觉得她是那么与众不同。

她气冲冲离开后，他继续打完了比赛。不得不承认，他出现了许多失误，还都是平时根本不会犯的错误。当时，斯科特一直对他怒目而视--或许是光线造成的错觉--而在教堂大火那晚，当他拿出手机准备报警时，斯科特也曾那样瞪着他。

其实，他之所以频频失误，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缘故。她让他想起了许多从前的往事，从而让他不能集中心神，失误也就在所难免。

比赛时，他强迫自己不要多想，直到最后赢得比赛。结束后，他就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了。漫步来到嘉年华会场，他在一个游戏亭前停了下来。那些游戏不但贵得要死，而且你根本很难取胜。最后，当他举起一个充气过足的篮球，正准备投向又高又细的篮框时，有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原来，你在这儿啊！"埃希丽说道，"为什么躲着我们？"

没错！他心说，躲的就是你！

"没有啊！"他回答说，"自从毕业离开学校，我到现在一直没摸过篮球。所以，我想试试手感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