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节:革命(4)

金婚风雨情 作者:王宛平


舒曼身体一软,瘫倒在耿直背上,耿直手强撑着,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我知道、我知道——”

赵头头冷冷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下一次,我可就不客气了!”耿直频频点头,头头和另一人转身离去,出门时狠狠带上门,“咣当”一声,舒曼惊得猛抬头,没等耿直说什么,人忽地就瘫了,耿直抱紧她,舒曼抓着耿直,眼睛发直道:“石菲菲提出离婚,季诚绝望,跳楼了,腿摔断了。”

耿直低声:“情况我都知道!我已经找了卫戍区首长,联系好了,准备把季诚转移到军队医院去,你这么一闹,事情就复杂了,我去看他!你就在家里呆着,看着孩子!一步也不要动!一句话也不要说!你记住了!”耿直狠狠盯住舒曼,舒曼傻傻地点头。

耿直去接季诚,来到关押季诚的小黑屋内,造反派看守打开门,屋里黑着灯,季诚背冲外,腿打着石膏,昏睡不起,耿直进来,看守要关门,耿直回身制止,将门和窗都打开,阳光照射进来,照着季诚瘦瘦的身体,耿直走过去,坐到季诚床旁,用手触触季诚身体,季诚没有反应,耿直有点急,伸手去摸季诚的脖子左脉,季诚吓一跳,一个翻身,但腿打石膏无法屈腿,又倒下:“你干什么?”

耿直放心,身体往后一倒,笑道:“你活着嘛!”季诚身体往后一倒,人又瘫在床上,耿直一抬手,掀掉季诚身上的被单,淡然地说:“卫戍区来车,接你去军队医院治病,赶紧起来吧!”季诚一脸漠然,无言,也不动。耿直心里急,嘴上可不软:“你起来!”

季诚不动。耿直气得自己起来,转了一圈,想想实在可气,回身骂道:“你也算个男人!你让一个女人,啊,傻老娘们到处为你鸣怨叫屈啊,一心要把你弄出来,她怕你老婆跟你离婚,你想不开死球掉了!傻娘们上蹿下跳到处跟造反派理论,差点儿让人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这傻娘们谁呀?我老婆!你好不好意思!你还躺在那儿装死!你读那么多书,你还留学苏联,你都学啥了?你有没有点良心啊你!”

季诚忽地跳起来:“你、你胡说!”

见季诚愤怒,耿直倒乐了,拍拍季诚肩膀:“小子,还知道生气啊?成!还有点男人味儿!我告你男人到什么时候也不能靠女人。”

季诚猛地拨拉开耿直的手,吼:“我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耿直直发愣。

两人躺在床上,舒曼依偎在耿直怀里:“石菲菲说季诚同意离婚了。”

耿直长叹一声:“他到底是个男人!”

舒曼:“我们再找石菲菲做一下工作吧?”

耿直点头,然后道:“唉,还生我气吗?”

舒曼:“我那么幼稚,你不生我气吧?”

耿直:“不生气是假的,不过,我原谅你,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看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啥都懂,那叫聪明?那叫书呆子!一点政治经验没有,一个字——傻!”

舒曼轻声:“我是傻。”耿直:“知道傻就还有药可治,记住啊,今后凡是大事一定要听我的!不听话就打屁股,记住了?”

舒曼回身看耿直,耿直一本正经看着老婆,满眼坦白、真诚、关切、爱护,舒曼忽地抱住耿直,耿直没有防备:“唉唉唉,我手刚看报,没洗。”

舒曼紧紧搂着丈夫,那种忐忑的心情方才踏实下来。她紧紧搂着,喃喃着:“不洗了不洗了。”耿直激情渐被点燃,还不放心:“这手真不洗了?”

婆婆和媳妇

革命还在继续,舒曼天天开批斗会,耿直常常被叫去学习。这天耿直又在收拾行李,舒曼一脸沮丧推门而入,一屁股坐椅上:“开一天批判会,腿都坐直了。”

耿直安慰:“都一年多了,天天批判会,你也该适应了吧?”

舒曼眼睛发直:“每次开会都要我发言,老是要我深挖灵魂狠斗私字一闪念,我跟他们说,我天天挖夜夜斗,我这灵魂深处私字早就不闪念了。”

耿直乐:“他们怎么说?”舒曼沮丧:“这是跟你说,跟他们哪敢说这些,还不是唯唯诺诺逆来顺受,我就照你给我写的稿子,颠过来倒过去念,他们也不烦!”

耿直一本正经:“他们小人得志,整人整得正高兴,当然不烦。”

舒曼急:“这些我都能忍,可什么时候才能搞业务啊?有点经验的医生全都打倒了,我们这种人已经没有处方权了,有处方权能上手术台的全是刚毕业的学生,遇到大病你说该怎么办?你说最倒霉的还不是病人吗?”

耿直:“别急别急,告你一个好消息啊,军宣队马上就要进驻你们医院了,我军出马局面立刻就会改变!病是有的你看的!你可千万别意志消沉,你学我啊,你看我靠边站这么长时间,我冲你拉过脸,发过牢骚吗?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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