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受施坚振礼(Comfirmation)的时候,我的名字和一位圣人偶然地联系在了一起。施礼前,我们这群男孩子被告之可以有两个选择:或者保留自己的中名,或者把某个圣人的名字加到原来的名字中间。排在我前面的孩子们都选择了自己的中名,迈克尔啊、约翰啊、詹姆斯啊。轮到我时,主教先生问我选个什么名,我说,“穆尔(Moore)。”他回答,“不,我问的是你的中名。”我又一次说到,“就是穆尔(Moore)啊。”主教先生仿佛明白了,“噢。托马斯·摩尔(ThomasMore)。”我不想耽搁后面的人受施,也不想引起更多的注意,于是接受了这个安排,“嗯。”从那以后,我的名字变成了爱德华·托马斯·穆尔·肯尼迪(EdwardThomasMooreKennedy)。圣人托马斯·摩尔(SaintThomasMore)是政治家们的先师圣人(patronsaint),我很高兴能和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自打小时候,我就对大海情有独钟,离开海恩尼斯的那几个月总会想念海恩尼斯港。但是布朗克斯这栋房子也有它的魅力之处,遗憾的是这栋修建于1920年的房子在20世纪50年代被拆除了。房子的三楼有一个弧形阳台,由三根艾奥尼亚式(Ionic)的柱子支撑着,下面是个小阳台,一直延伸到前门入口。主卧里有一些先进的设备,比如淋浴和燃油热水采暖器(hotwaterheater),除此以外还有许多门廊。地下室里有一张台球桌,车房大到可以装五辆车。
这栋房子让我最感兴趣的地方还是三楼那个灯光昏暗的大房间,哥哥们在里面装了一套精致的、规模不断扩大的玩具火车。工程最早由小乔伊和杰克开始,父亲资助他们莱昂内尔(Lionel)玩具车和轨道。乔伊长大之后,整个系统的控制权被移交给了杰克和波比,轨道线路也变得越来越复杂。杰克外出旅游的时候,波比继任首席工程师。
哥哥们会让你知道这列火车对他们来讲有多么重要,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会给你这样的感觉,反正他们是让我死了心。等我大到能够独自上楼梯的时候,我爱爬上那间屋子,坐在一旁看他们摆弄火车,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又羡慕、又着迷。我很想有一天能操作一下那个操纵杆,那个能够让火车奔跑、信号灯闪烁、汽笛不停鸣叫的操纵杆。但是,整个房间都是哥哥们的王国,而且他们一直都很乐意提醒我谁才是这个房间的国王。
这种印象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几年前,我去布兰迪怀恩(Brandwine)的怀斯(Wyeth)家做客。杰米·怀斯(JamieWyeth)向我展示了他们家的玩具火车。顿时,我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的那间房子里,仿佛可以听到波比那比火车和汽车还更响亮的叫声。突然间,在场的人被一个声音惊呆了:“别碰火车!”
是我叫的,模仿的是当年的波比。
波比和其他人的声音一直回响在我对布朗克斯和海恩尼斯的回忆中。父亲的语言很有威慑力,他从来不骂我们,从来不伤害自己的孩子,但是他自有办法让我们知道他想让我们做什么。记得我大概十三、四岁那年,有一次父亲叫我去他的房间谈话。叫我去谈话的具体原因已经记不清了,依稀记得好像是犯了什么错。父亲那次谈话的语言之简练、语气之强烈,以至于六十五年后的今天言犹在耳,他说:“你可以选择认真地生活或是随性地生活,泰迪。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依然爱你。但是我得告诉你,如果你选择后者,那么我没多少时间可以花在你身上。你好好考虑下自己的决定,家里有这么多孩子,他们会比你更值得我去关心。”
回到卧室,我脑子里一遍一遍重复着父亲的话。很快,我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决定自己应该开始一个什么样的生活。
父亲教给我们的另一个道理是尊重别人的隐私和忘掉所有不尊重自己的事情。这一课发生在1946年我的生日派对上。姐姐凯思林替我张罗了派对,请了好多朋友到家里玩儿。那天下午某个时候,我上楼去用洗手间,路过卧室的时候刚好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伸头一看是拉法伊·佩吉(LafayPaige),一个参加派对的小朋友。我猜拉法伊当时可能是在和父母打电话,他的身体稍稍侧过去了,没有看见我。
拉法伊说,“我真想这派对快点结束,简直太无聊了,一点乐趣都没有。真的,太枯燥了,快点来接我回家吧。”站在一旁的我简直又羞又气,他竟然觉得我的生日派对很无聊。
就在那时,我听到了脚步声。父亲从主卧室走出来,看到我正在偷听别人打电话。他悄悄地把我叫到了卧室。我以为父亲知道事情原委后会安慰我,可很明显他思考的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他说:“泰迪,我想给你一些建议,如果你照着建议做,以后的生活会过得更快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