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乔·韦伯(JoeWeber)的朋友有架双引擎飞机,我搭了个顺路飞机去米尔斯市(MilesCity)参加民主党的代表大会,地点在小市区。弗大读书期间我完成了飞行课程,并且拿到了航空驾照,但是那天开飞机的是乔。中午时分,乔载着我来到会场,一会儿我要在这里发表演讲。我穿着一身笔挺西装、一双锃亮皮鞋,提着装满竞选材料的公文包走进会堂,结果那里却几乎空无一人。我抓到个在场的人问到:“大家都去哪儿了?”
他回答到:“大伙儿都在竞技场呢。”
于是乔和我来到竞技场。一眼看过去敞篷货车和看台上挤满了人,又喊又叫,挥舞着手中的牛仔帽,上方挂着一个扩音器,下面站着一群牛仔,场上卷起一片尘土。直觉告诉我,那些挥舞着帽子的人群里有不少民主党的代表。
大家正在为当天的最后一个项目做着准备——骑野马比赛。我看到了一个似乎是管事儿模样的人,于是走上前介绍自己是约翰·肯尼迪西部各州的竞选经理,请他向大家引荐一下。结果那人一口回绝了,他说要想介绍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跨上马背,参加骑野马比赛。我说行,那我就骑上一骑。
乔向我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我也知道这么做有点冒险,但是我明白,除非上马一试,说什么那帮代表也不会多瞧我几眼。
管事儿的朝我耸了耸肩,朝后面的拖车一指。“你可以去那儿换身衣服,换上装备,”他说到。“有两种比赛马匹。装马鞍的,佩肚带的。要哪种?”
“马鞍的不要,”我说。“牵条佩肚带的来。”
老实说我不知道肚带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很快就知道了。这是一张皮革编成的网,固定在马身的中间位置,马背上没有马鞍,肚带上装了个把手,看上去还行。
我还弄了一顶黑色的斯泰森毡帽(Stetson)戴上。
排队的时候,一个罗圈腿牛仔和我聊起来,他叫索迪(Shorty)。索迪问我:“以前搞过没?”
我说没有:“有什么建议没?”
索迪说:“呃,我是1号。我想他们会安排你第二个入场,跟在我后面。”
我仔细端详了一番索迪。他的牛仔帽又旧又破,手套被汗水浸湿了,分不清哪块是皮肤哪块是手套。和别的牛仔不同,他裤子两侧没有挂什么铃铛,衬衣很脏,还被扯得七零八落的,看上去好像刚刚和别人在酒吧打过架一样。
事实证明,索迪是个骑野马的高手。
“我来教教你怎么骑,”他说。“看我的。”索迪爬上了一个铺着板条的架子,在距马大约一英尺半的横木上站着。马的脾气很暴躁,一直在踢圈,仿佛想把栅栏给踢断一样。比赛开始,索迪从横木上跳了下去,落在马背上,手指紧紧抓住肚带,手臂上的肌肉一根根鼓起。圈门一打开,马就冲了出去,两条后腿用力地腾起。索迪把自己尽量稳在马背上,帽子被甩到了一边。索迪坚持了大约10秒钟——这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然后他准备从这匹烈马换到另外一匹在旁边小跑的温顺马匹背上,结果没能成功,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后来有人告诉我,他的马当时做了一个意外的动作:“空旋”——跳起来旋转,就在索迪身体上方。索迪见势不妙滚到了一边,衬衣的扣子都开了,身上全是尘土和血。他站起来,一跛一跛地回到了畜栏。
“索迪!你没事儿吧?”我喊到。
索迪回答:“该你了。”
该我了?该我了?!“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没?”我朝索迪的背影喊到。他没有听见,走进拖车去找冰块去了。
我的马叫火箭(Skyrocket)。估计它是因为经常把骑手甩上天才得了这么个名字的。比赛还没开始,火箭就已经在撞马圈的栅栏了。嘣!嘣!嘣!
我抓紧了肚带。圈门打开了,颠簸着往前,整个世界就好像在坏了的滚轮上放的电影。人群里传来一阵声音——听不清到底是喝彩声还是笑声。
最后,火箭像对待其他人那样把我送上了天,7秒钟。等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呼吸着尘土。好在骨头没断,我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裤子,回到了畜栏。虽然被搞得很狼狈,但这一切付出都有了回报。当天下午我登台向牛仔代表们演讲的时候,他们对我报以热烈的喝彩。于是什么竞选材料都不需要,连演讲都是多余的。我只说了一句,“你们知道,有匹马叫火箭”——说到这儿大家再一次欢呼起来——“他希望你们能投约翰·肯尼迪一票。”
那场我们争取到了大约一半选票。
米尔斯市往北40公里有个叫石泉(RockSprings)的地方,我人还没到那儿,胆大的名声就已经传开了。这一次他们打算用枪把我嘴里的香烟给射飞。我原以为自己很勇敢,可当听到手枪扳机抠动的声音时,还是打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