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会认为我是冒牌货,叫我滚一边去。”
“事情可真愈来愈精彩了。”她说。“好,你想忘掉整件事情吗?我感觉得出你因此感觉很不好。你回家就是,我可以告诉他们见他妈的鬼去吧。”
“这个嘛,我人已经来了,”他说,“反正事情也不难办。我是不晓得你怎么想啦,但这笔钱我用得上。”
“只要是钱,总用得上的,”她说,“即使唯一的用处就是抓在手里而已。所有的钱都该有个地方放,而放在白原镇就跟放在别处一样好。”
“听起来好像他说过的话。”
“或许吧。”
他们说的是他们曾共同替他工作的那老头,桃儿跟他一起住,替他管家,凯勒则替他杀人。老头已经死了——先是一点一点失去意识,然后他的身体忽然间也死了——但事情的本质还是没改变。桃儿接电话、谈价钱、做安排,然后把钱花掉。凯勒出门、干活儿、把事情办完,然后回家。
“不过呢,”桃儿说,“他们付了一半的钱当订金。钱一到了手,要我送回去我就恨。钱是一样的,但感觉不一样。”
“我懂你的意思。桃儿,他们这事情不急,是吧?”
“这个嘛,谁晓得呢?他们没说过急不急,但他们也提过自然原因却又给了你一把枪,好让你办得更自然。针对你的问题,答案是不急,我想你可以慢慢来。凯勒,你去找过邮票商了吗?”
“我才刚到啊。”
“可是你查过电话簿了,对不对?”
“我得花点时间搞清楚状况,”他说,“我以前没来过路易斯维尔。”
“好吧,你好好玩。搭电梯到帝国大厦顶楼,去看看百老汇舞台剧。坐坐电车,搭船游塞纳—马恩省河。去做一切游客会做的事情,因为谁晓得你以后还会不会再回去。”
“我会四处看看的。”
“好好玩吧,”她说,“但绝对不要考虑搬去那里,凯勒。那种步调、那种塞车、那种噪音,那种十足的人类能量——会把你逼疯的。”
他跟桃儿讲话时是傍晚,等他循着地图来到诺柏恩小区的弯亩道天色已经暗了。那是一片典型的郊区街景,一片片宽敞的绿地上矗立着颇大的一层楼或二层楼住宅。马路许久以前便开辟了出来,沿路填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木。凯勒心想,如果打算建立自己的家庭,这地方倒是不坏。
赫什霍恩家是一栋两层楼、中央门厅挑高的殖民地式建筑,种在前门两侧的对称植物,凯勒觉得应该是杜鹃。左边一丛垂杨,右边一条车道通到车库,车库门上方是篮板,上头有个篮圈。他注意到,那是个可以停两辆半的车库。他心想,如果你刚有两辆半的车子的话,这倒是挺方便的。
房子里亮着灯光,但凯勒见不到任何人,他觉得这样也好。他开车绕了绕让自己熟悉这一带,在弯曲的街道间有点失去方向,但毫无困难地就又找到路了。他又开着车经过那栋房屋两、三回,然后转头往超级八号旅馆回去。
回程路上,他在一家连锁牛排屋停下来吃晚餐,牛排屋以一个最近刚亡故的牛仔电影明星为名。路易斯维尔或许还有更好的餐厅,但他并不想去找。九点前他回到旅馆,拿钥匙开房门时忽然想到那把枪。就留在置物匣里吗?他回头上车去拿。
房间就跟他离开时一样,他把枪放进打开的手提箱里,拉了张扶手椅到电视机前。遥控器跟他家里的不太一样,但这不就是旅行的乐趣之一吗?如果样样都要一样的话,那干吗出门去别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