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所扒拉开劳改服,用一根指头挑起干部的下巴,稍一端详,扑哧笑了:“保国,怎么是你呀,又回来了?”
干部的眼神很无辜:“可不是咋的?冤枉好人啊,还是说我诈骗,我诈骗谁了我?”
刘所接过劳改服的推子,把干部的脑袋往怀里一兜:“我给你剃吧。”
这个叫保国的家伙连声哎哟:“刘所,你的手艺还不如刚才那伙计呢,真拿我当犯人了还?”
“以后要遵守纪律,不要随便跟别的号子搭腔。”回监号的路上,刘所叮嘱我。
“知道,我哪敢跟那班人搭腔啊。”我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心像雨中的小鸟一般凄惶。
“别丧气,只要你好好交代自己的罪行,政府还是给你出路的。”
“我知道……”除了这话,我似乎不会说别的了。
“有什么心事告诉我,要依靠政府。”刘所关门走了。他前面的那句话让我想起了邓丽君的一首歌,感觉怪怪的。
“我操,香啊!今天是不是吃西餐?”刚坐下打了几个冷战,林志扬的破锣嗓子就在隔壁响了起来。
“开饭喽——”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接着一阵大乱,乒乒乓乓的缸子碰撞声煞是热闹。
看着这碗纯洁得像十五的月亮的菜,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诗词:天然去雕饰,清水煮胡子。
这次的馒头倒是软的,可那股猫屁股味儿还在飘着。
我叹口气,气势汹汹地把馒头掰碎,泡在菜里,用汤匙胡乱捣了两下,拉开一个拼命的架势对准了饭碗。
我这里刚吞了两口饭,一阵哗啦哗啦的开门声就在门口响了起来。
是不是又要提审?我紧着胸口往后偎了偎,端正姿势抬眼看去。
门开了,随着刘所的一声咋呼,“咕咚”一声跌进一个人来。我顿时明白,这个号子要加人了。好啊,终于来了一个陪我解闷儿的!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伸手接住他的被褥,眼前蓦地就是一晕:好家伙,这个人猛地一看像个女人,还是后来十分流行的那种“熟女”型号。他白白胖胖的脸上光溜溜的没有几根胡须,那神态就像是刚遭过土匪蹂躏的村姑一样,木呆呆的令人异常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