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劫上铜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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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涵章正上下左右张望着观察着地形,冷不防,背后被一个硬东西顶住了腰窝,背篼也被死死地抓住了。李涵章想,陈家财走在他面前,干这勾当,无疑就是那个王大福了。便故意装傻充愣地问:"哎哎哎,王大哥,好好地走着道儿,你这是做啥子?"
"嘿嘿……周老板,你不叫张子强,你叫周耀祖,是到大足买铁货的周老板,对不对?我们兄弟俩今天跟着你跑了六七十里地冤枉路,一直找不到机会。别怪兄弟手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在神剪张那里漏了白。你还有啥话,赶紧说吧。"一路上说话文绉绉的陈家财,这时也"嘿嘿"地怪笑着,站在他们这个峡谷的进山口方向,堵着李涵章的退路,手里居然平端着一个大肚盒子,两眼冒着刀子一样的光,朝李涵章逼过来。
"哎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亏得我还请你们吃了担担面,恩将仇报哦。求求哥子,饶了兄弟这一场,你们要钱,我给。"李涵章一看陈家财手里的家伙,立即意识到自己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便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心想只要他们只图财,不害命,就随了他们的心愿,破点儿小财,打发了他们就算了。自己还是共军缉拿的要犯,可不能在逃亡的路上,再背上两条人命。
哪知道,他把好话说尽、装孙子装到了连自己都想抽自己耳巴子了的程度,擒住他的王大福仍不松手,在他背后恶狠狠地说:"姓周的,老子要不宰了你,你跑出去把报了官,那我们兄弟俩不就栽在你龟儿子手里了?今天,我们哥俩就是打发你上路,到阎罗殿里做去铁货生意的!"
听了这话,李涵章明白,不出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经历了无数阵仗的李涵章很自信:对付这两个毛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果然,只眨眼工夫,他就趁着王大福正得意的时候,猛地顺势往下一蹲,用背上的背篼把王大福撞了个仰面朝天。同时,他闪电般地从左袖口里抽出了那把左轮,还没等对面站着的陈家财看清楚怎么回事儿,"啪"地一声枪响,陈家财端着盒子炮的右手腕儿上就吃了一颗"花生米"。这家伙手上中了一枪,失去重心,仰面朝后摔过去,后脑勺又磕在了一块石头上,污血顿时顺着石头淌了下来,大肚盒子也脱手甩出了三四米远,落在了李涵章脚下。李涵章抬脚一勾,大肚盒子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嗖"地飞起来,落进了李涵章背上的被兜里。
捂着后脑勺、耷拉着血糊糊的右胳膊,陈家财明白遇到高人了,顾不得同伙王大福,转身哇哇叫着,朝他们刚才进来时的那个峡谷进口处,飞逃而去。
李涵章转身一脚把正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王大福,踹了个满脸开花,随手收了他的撅把子,又一脚死死地踩着他的脖子,用那只左轮手枪指着他的脑袋问:"说!谁指使你们图财害命的?是不是那个龟儿子神剪张?不说实话,老子让你脑壳吃'花生米'!"
王大福这时已经彻底被李涵章的身手吓傻了,浑身像打摆子似地筛着糠,"周老板……周老爷,周祖宗,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这都是陈家财那个龟儿子的主意啊,不管我的事儿,也不关神剪张的事儿。神剪张找他借钞票,怕他不给借,嘴巴没把严,就把您的老底儿给兜出来了。陈家财那个龟儿子,听完神剪张的话,就起了歹心,拉我一起,半夜就起来,在去大足的半道上等着你,好下手发一笔财。哪知道,一路上都没有合适的地方,有合适的地儿了,又有人看得见,就拖到这里。不关我的事儿啊,不关我的事,周老爷饶命,周老爷饶命……"
"好!既然你龟儿子说了实话,我就暂时把你的小命记在我这把枪上!我问你,从铜鼓山去大足的路,你熟吗?"李涵章相信,到了这份儿上,王大福已经没胆量骗他了,就打算饶他一命,让他带路。
"熟,熟!早几年我跟着我爹,去过大足好几趟。翻过铜鼓山,过了天台寺,看见蚂蝗寺,就到了。"一听李涵章不要他的命,王大福忙不迭地给李涵章指路。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老子的随从。你知道的,老子没带路条,所以一路上,我们不走官道,要爬山抄小路去大足。你要是不老实,老子立刻让你脑袋开花!"李涵章又晃了晃手里的左轮手枪,这才把脚从王大福的脖子上抬起来。
王大福吭吭哧哧地爬起来,背篼也不要了,抬腿就往山口外逃,刚跑出没两步,"啪"地一声枪响,脑袋上包着的帕子就被打飞了一片布屑,在脸前乱飘,吓得他又栽在了地上,一条腿被脚下尖利的石头擦破了一道口子,肉往外翻着,血汩汩地淌。他疼得齿牙咧嘴,坐在那里,抱着腿哭爹喊娘地嚎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