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戴笠指示为我安装浴室

民国密码战 作者:(美)赫伯特·雅德礼


 

离开乔治家时,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我住的那条死胡同对人力车来说太陡了,只好等空轿子了。不久见到了两个浑身湿透的轿夫,我对他们喊道:“去神仙洞街。”他们停下茫然地看着我。我又重复一遍我住的那条街的名字,他们还是一味摇头。我递给他们一张纸,上面写着我的地址。他们却又目不识丁。一个中国绅士正好经过,看了一眼我那张纸条,对轿夫说:“神仙洞街。”两个轿夫这才笑着点头,表示明白了。在我听来,那位绅士的发音和我的并无不同,但是中文的意思常常由音调来决定。在他们听来,我刚才说的街名,肯定是不知所云了。

在强劲的雨中,他们把我抬到去我家的岔路口便停了下来,把轿子往地上一放。我下来指着去我家的那条路。但是他们却摇着头,伸出手要钱,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些难以理解的话。我把钱给付了,大声咒骂他们。到了这个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便在齐脚踝的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家走去。

我开心地想,回家可以泡个热水澡了。迄今为止我和林都是到市中心的一个澡堂子洗的。除非整个地方都给将军们和他们的姨太太们包下,否则,我们总可以在那里要一个烧炭取暖的包间,里头有睡房和热水浴池。但现在,我已经有自己的浴室了。在“刀斧手”的电报命令下,和我睡房相连的小房间已被改装成一个浴室了。浴缸、抽水马桶和洗手盆都是用本地的水泥和白卵石造的。其他构件则是从香港空运来的。下水道穿过花园的墙通到地下,排泄物则由工人们收集了拿到码头上当肥料卖掉。我泡浴的水是由工人们用木桶和扁担从五百级台阶以下的长江挑上来的。水挑上来后,就倒进我窗下的一个木桶里,然后再手工把木桶里的水抽到我屋顶上的另外一个木桶里。完了通过重力原理,水就由管道流到浴室了。整个工程也就在那个下午完成了。

我们出门吃晚饭前,林曾对我说:“今晚,您可以泡个热水澡了。”

“热水澡?”我问,“河里的水冻得跟冰似的。”

“一半用河水,一半用厨房烧的开水。这事老蔡会办的。”

到门口时,我已经又湿又脏。满怀对林承诺的热水澡的期待,我摇了门铃。上楼后,我发现老蔡正拨弄我那两加仑的暖炉。每当我回到家时,他总是表现得很忙。

“林先生没回来。”他告诉我。

毫无疑问,不幸的林一定还在找我。我开始脱鞋,老蔡表示要帮忙。

“没关系,”我告诉他,“我自己可以搞定。去给我拿瓶威士忌来,给我准备泡澡的热水。”他没听明白。“威士忌,热水澡。”我重复道。把英语简化后,中国人才容易理解。

他给我倒了一大杯威士忌,完了就站到一边不动了。

“热水澡,”我大叫道,尽管喝着威士忌我还是打着抖。“热水澡,明白吗?”

“我明白,顾问。对不起,没有热水澡。”

“见鬼,你在说什么?”我追问,忘记他只懂洋泾浜英语,“没热水澡,为什么?”

“没水就没热水澡。”老蔡说。

我把他拖进浴室,指着屋顶,我说:“很多水。”

“那里有很多水,”他苦笑着,“但这里没水。”说着他指指水管。

我打开浴缸上的水龙头,然后开始骂街。

“管道,堵住了。”老蔡欢快地向我解释。

“上帝呀,帮帮我吧。”我自己嘀咕着。又喝了杯酒后,我爬进了被窝。为了逃避林的怒火,他到家时,我假装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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